他沒有甜言蜜語,甚至沒有明確的情感表達,但這句“可以”,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她抬起頭,臉上還帶著紅暈,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如釋重負的笑容,剛才在聽證會上緊繃的神經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松弛下來一絲。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主動地、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將自己的手,放進了無名那只帶著薄繭、骨節分明的大手中。
他的手很穩,掌心干燥而溫熱,包裹住她微涼的手指,一種沉甸甸的安心感瞬間傳遞過來。
沒有更多的話語,兩人就這樣牽著手,在空曠寂靜的走廊里,向著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走去。
腳步聲重新響起,這一次,卻奇異地帶著一種和諧的韻律。
走出大樓,香港的夜色已然降臨。
維多利亞港兩岸的摩天巨廈如同披上了綴滿鉆石的黑絲絨,霓虹燈勾勒出魔幻的天際線,璀璨的燈火倒映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隨著微波蕩漾,碎成一片流動的金銀星河。
晚風帶著海水的微咸和城市特有的喧囂氣息撲面而來,吹散了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壓抑。
無名駕駛著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平穩地匯入中環依舊繁忙的車流。
車廂內很安靜,只有引擎低沉的運轉聲和車窗外傳來的、被隔絕后的都市噪音。
素世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側頭望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她的手,依舊被無名穩穩地握在檔桿旁。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種奇異的、帶著些許尷尬卻又無比熨帖的沉默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
素世能清晰地感受到無名掌心的溫度和脈搏沉穩的跳動。
她想起聽證會上他無聲的注視,想起混亂中那只堅定有力的手,想起剛才走廊里他笨拙卻真誠的回應。
一種混雜著疲憊、后怕、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悸動情緒在她心底發酵。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他開車的姿勢一絲不茍,側臉在車窗外流動的光影中顯得棱角分明,下頜線繃緊,仿佛剛才走廊里那個答應牽手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覺。
可手上傳來的真實觸感又提醒著她,這不是夢。
“喂,”素世輕輕開口,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和放松,“明天……課,別忘了。”
她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語氣像是隨口提起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還是老時間。今天……有點累,想早點回去練練新譜子。”
她試圖用這種日常的、屬于“長崎素世”而非“前哈夫克特工”的對話,來沖淡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曖昧和緊張。
無名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目光依舊直視前方,喉結微動:
“嗯。不會忘。幾點?”
他的回答依舊簡潔,卻準確地抓住了重點。
“下午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