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羅夫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在伊戈爾身上掃過。
握手時,他感受到對方手掌的力度和指關節的硬繭(像是長期進行器械訓練留下的),以及年輕人眼中毫不掩飾的、混合著崇拜和忐忑的光芒。
“你好,伊戈爾。”
彼得羅夫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情緒。他示意兩人坐下。
“喝點什么?這里的咖啡一般,但熱可可還不錯?!?/p>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像個普通的父親。
服務生走過來,斯維特蘭娜點了熱可可,伊戈爾則要了一杯黑咖啡,和彼得羅夫一樣。
短暫的沉默彌漫開來,只有咖啡館里低沉的爵士樂背景音和窗外風雪的呼嘯聲。
“學校……還好嗎?”
彼得羅夫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落在女兒身上,努力尋找話題。
“聽說你們建筑系的課業很重?!?/p>
“嗯,還好?!?/p>
斯維特蘭娜用小勺輕輕攪動著剛送上來的熱可可,升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霸O計工作室的課題很多,經常要熬夜畫圖。不過,我很喜歡?!?/p>
她抬起頭,碧綠色的眼眸直視著父親,帶著一種溫和的堅定,“爸爸,我知道您一直希望家里能多一個穿軍裝的人。但我選擇了建筑,這個決定,我從來沒有后悔過。”
彼得羅夫端起已經微涼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
他看著女兒眼中那份清晰的、屬于自己選擇的篤定光芒,心中百味雜陳。
有失落嗎?
或許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他想起自己年輕時被父親(一位嚴厲的gru軍官)安排進入軍校時的那種不容置疑,也想起了女兒斯維特蘭娜的母親,那位溫柔但同樣倔強的滑雪教練,在得知女兒選擇建筑而非軍校時眼中閃過的釋然和欣慰。
“斯維塔,你的選擇,是你的自由。”
彼得羅夫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平安,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戰爭年代,平安就是最大的奢侈?!?/p>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伊戈爾,“伊戈爾,我聽斯維塔說,你在準備fsb的選拔?”
伊戈爾立刻放下咖啡杯,身體坐得更直,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充滿斗志:
“是的,將軍!我已經通過了初步的身體素質和背景審查,下個月進行最終的綜合評估和心理測試!我希望能像您一樣,進入特別行動部門,為保衛祖國貢獻自己的力量!”
年輕人的熱血和憧憬是直白的,甚至有些莽撞。
彼得羅夫看著伊戈爾那張充滿朝氣的臉,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自己。
他放下咖啡杯,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灰藍色的眼眸變得格外深邃和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