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里沒有激昂的邀功,只有沉重的陳述。現場愈發安靜,只有遠處小孩斷續的哭聲和推車滾輪的聲音隱約傳來。
“至于細節,”威龍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記者群上,“涉及國家安全和仍在進行的后續調查,恕我無法透露更多。我能說的是,所有參與行動的gti成員,以及關鍵時刻伸出援手的人,”他腦海中閃過素世那張蒼白的臉,“都無愧于心,無愧于這座城市的信任。他們為香港的黎明,流了血,盡了力。”
他不再說話,只是平靜地站在那里,穿著那身代表傷員的病號服,坦然地迎接著無數鏡頭的聚焦和審視。
閃光燈依舊在閃爍,但頻率似乎不再那么瘋狂。
記者們還在提問,但聲音似乎也小了一些。
保安和公關人員適時地開始引導秩序:
“好了,各位媒體朋友,威龍先生需要休息!感謝大家的采訪!后續會有官方通報……”
人群在引導下開始緩慢地、有些不甘地松動、后退。
威龍微微頷首,在保安人員的護送下,轉身準備離開這片喧囂的漩渦。
他緊繃的肩背線條,在無人注視的角度,終于徹底地松弛下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疲憊感,混合著一種更深沉的、近乎安寧的東西,從身體最深處緩緩升起,溫柔地將他包裹。
原來,這就是和平的聲音——
是快門聲,是提問聲,是遠處工地的打樁聲,是醫院大堂里屬于生活的、嘈雜卻生機勃勃的噪音。
原來,這就是和平的代價——
是病床上的藍白條紋,是戰友身上的石膏與繃帶,是素世眼中那絲茫然與希冀交織的微光,是這片正在艱難愈合的土地上,每一盞重新點亮的燈火。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片璀璨的燈火,也不再理會身后尚未完全散去的記者。
他邁開腳步,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走向那片屬于傷員的寧靜區域。
腳步落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輕微而踏實的回響。
每一步,都踏在硝煙散盡的余溫之上;每一步,都踏向一個尚需療愈、卻已重獲安寧的清晨。
然而,就在他重新回到病床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玻璃杯壁時,擱在桌面上的戰術終端,突然發出一陣極其輕微卻不容忽視的嗡鳴。
不是刺耳的警報,也不是急促的任務提示音,而是一種……
帶著點猶豫的、近乎溫柔的震動。
威龍眉頭微蹙。
這個時間點,這個地點,不該有任何緊急公務打擾。
他探身拿起那枚比普通手機厚重許多、邊緣泛著啞光金屬冷澤的終端。
屏幕亮起,幽藍的待機界面上,一個熟悉的名字靜靜懸浮——
蘇媛。
沒有前綴職務,沒有gti的內部編號,只有干干凈凈的兩個字。
這個名字下方,緊跟著跳出的并非文字通訊,而是一張圖片文件的縮略預覽圖。
他的指尖在冰涼的屏幕上頓了一下,才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