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房的情況比威廉描述的更糟。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和臭氧味。
幾臺主要的通訊服務器機柜被爆炸震得東倒西歪,線纜像腸子一樣裸露在外,冒著絲絲青煙。
天花板上還在滴滴答答地漏水。只有幾盞應急燈提供著昏暗的光線。
唯一還在工作的是一臺依靠獨立電池組的小型戰術通訊終端,屏幕閃爍著不穩定的光芒,顯示著大量的錯誤代碼和雪花干擾。
“深藍!檢查線路!蜂醫,給我光源!”
露娜沒有絲毫猶豫,撲到那臺終端前,雙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鍵盤上飛舞起來。
外骨骼系統接入終端的物理接口,強大的腦控算力瞬間涌入,開始暴力掃描、分析、嘗試修復被ep脈沖和物理損傷破壞的通訊模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露娜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在冰冷的機房里迅速凝結成冰珠。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外骨骼系統全力運轉,視野中的藍色數據流如同瀑布般沖刷。
修復的過程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稍有不慎,脆弱的系統就會徹底崩潰。
蜂醫舉著強光手電,為她照亮每一個需要操作的角落。
深藍則根據露娜的指令,在布滿積水和碎石的機房里艱難地爬行,尋找著斷裂的線纜,用絕緣膠帶和能找到的備件進行最原始的物理連接。
他的左胸傷口在劇烈動作下疼得鉆心,每一次呼吸都像吸進碎玻璃,但他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與此同時,在基地的地面上,蜂醫和深藍(在露娜修復通訊前)也竭盡全力地試圖阻止混亂的蔓延。
蜂醫找到了一個相對寬敞的機庫。
里面擠滿了驚恐的平民和沮喪的特戰干員。
他跳上一個空的彈藥箱,用他那帶著德語口音、卻異常清晰洪亮的聲音喊道:
“安靜!所有人!聽我說!”
他指著自己身上的gti徽章和特戰干員標識,“我是軍醫官蜂醫!現在,聽我指揮!”
他強大的氣場和特戰干員的身份暫時壓住了混亂。
他迅速組織起還能行動的軍人,將平民轉移到相對堅固、遠離外圍的機庫深處,安排專人看管僅有的飲水和食物,組織輕傷員照顧重傷員,建立簡單的衛生區。
他冷靜、高效、不容置疑的命令,像是一根定海神針,在絕望的海洋中勉強撐開一小片秩序的空間。
深藍則拖著傷痛的身體,在米蘭諾維奇的幫助下,找到了幾個還算有責任感的黑山地方部隊軍士。
憑借軍銜的光環(盡管他年輕且帶傷),他強行接管了基地東北角一段相對薄弱的防線。
他指揮著特戰干員們加固掩體,將散落的武器彈藥集中分配,設置交叉火力點,甚至利用被擊毀的哈夫克直升機殘骸作為障礙物。
他嘶啞著嗓子,用并不熟練的戰術術語下達著命令,雖然青澀,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經過漫長而煎熬的數小時,當天邊終于泛起一絲冰冷的、魚肚白的微光,驅散了些許厚重的黑暗時——
嗤……嗡……
地下通訊機房里,傷痕累累的戰術通訊終端屏幕猛地一亮!
刺耳的電流雜音減弱了大半,一行清晰的、代表著gti內部加密網絡的識別碼在屏幕上穩定地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