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身上的囚服干凈,精神狀態似乎也還可以,與礦井下那些行尸走肉截然不同。
“千早愛音,”女孩見富江沒反應,也不在意,收回耳塞,自我介紹道,語氣平靜,“原哈夫克北非方面軍,陸軍少佐。”
她指了指自己額角的傷疤,“在阿薩拉東邊的一個沙漠小鎮,和我的長官向山大佐一起,被gti部隊重重包圍。突圍無望……大佐他,選擇了自爆,用光榮的火焰帶走了幾個敵人。”
她的聲音低沉了些,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而我……選擇了手槍。”
她抬起右手,食指輕輕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位置,“一把配發的9自衛手槍。運氣不錯,或者說不巧?子彈口徑小了點,動能不夠,彈頭直接從這里穿了出去,沒留在腦子里。”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映襯著額角的傷疤,顯得格外刺眼。
“當時就剩一口氣了,躺在滾燙的沙子上,血快流干了。迷迷糊糊的時候,看到一個金頭發的女人……穿著gti的軍醫服,蹲在我旁邊……動作又快又穩……”
愛音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憶那個模糊的影像,“好像……聽他們喊她……茉劍?就是她把我從死神手里硬拽了回來。然后……就被送到這里了。”
她聳聳肩,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甚至帶著點認命的淡然,“所以,不用下礦井。但其他苦役……一樣不少。新地島的空氣,免費的。”
“茉劍……”
富江咀嚼著這個名字,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個在休息室里被她用槍指著、絕望閉眼的軍醫官!
一股冰冷的恨意和屈辱感瞬間涌上心頭!
那個救了自己命的賤人,居然也救了這個哈夫克的軍官?!
荒謬!
諷刺!
她看向愛音的目光瞬間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和敵意,如同在看一灘惡心的污物。
“哼,茍活之輩。”
富江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充滿了不屑。
愛音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但并未動怒,只是那雙深棕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富江,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
“至少我還活著,還能呼吸這‘免費’的空氣,不是嗎?中尉?”
她精準地點出了富江的軍銜。
富江的身體猛地一僵!
對方知道她的軍銜?
而且……
少佐?
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額角帶著可笑傷疤的女人,竟然是少佐?
比自己高出整整一級!
日軍內部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勒緊了她的思維。
那股傲慢和敵意在更高軍銜的壓制下,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本能的、刻在骨子里的服從慣性。
“……閣下。”
富江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這個尊稱,頭顱下意識地微微低下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