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些生死一線的戰場相比,此刻的等待,為何感覺更加漫長、更加煎熬?
因為里面躺著的是給了他生命、用全部溫柔包裹他人生的母親。
午夜零點的鐘聲,仿佛在遙遠的天際敲響。
新的一年,在無人慶祝的死寂中悄然降臨。
手術室外的紅燈,依舊固執地亮著。
突然!
“嗶——!嗶——!嗶——!”
一陣尖銳得刺穿耳膜的儀器警報聲猛地從手術室內部隱約傳來!
緊接著是紛亂急促的腳步聲和模糊的、壓抑的呼喊!
威龍渾身劇震,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
他猛地向前沖了一步,幾乎要撞在那冰冷的合金門上。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血液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秒凍結成冰!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發生了什么?!媽!!!
“哥!別沖動!”
三妹和剛趕過來的二哥死死拉住了威龍,二哥跑運輸練出的粗壯臂膀此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里面有最好的醫生!別慌!別慌啊!”
二哥的聲音也在發抖。
威龍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全身的肌肉緊繃如鐵,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那扇門,那扇隔絕一切的門,此刻成了地獄的入口!
警報聲如同魔咒,持續不斷地敲打著所有人的神經末梢,每一秒都是凌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卻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
催命的警報聲,終于漸漸減弱,最終歸于沉寂。
手術室內似乎恢復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正常”運作聲。
威龍脫力般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里層的軍襯衣,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二哥和三妹也松開手,臉色煞白,互相攙扶著才能站穩。恐懼的余波仍在走廊里無聲地回蕩。
凌晨三點十七分。
手術室上方那盞亮了一整個除夕的猩紅“手術中”燈牌,終于,無聲地熄滅了。
那一瞬間的黑暗,比持續的紅光更加令人心悸。
威龍的心跳仿佛也隨之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