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隊員們如同離巢的工蜂,迅捷而有序地躍出裝甲載具的保護,再次投身于冰冷刺骨的泥濘和死亡威脅之中。
千雪參謀的猛虎連士兵們迅速散開,依托裝甲車和殘骸,槍口警惕地指向雨幕籠罩的廢墟深處,構筑起一道鋼鐵防線。
威龍第一個鉆進了那個散發著泥土和混凝土粉塵腥氣的縫隙。
巨大的外骨骼在狹窄的空間里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每一次挪動都震落下簌簌的碎石。
冰冷的泥水順著縫隙頂端不斷滴落,砸在他的頭盔和肩膀上,發出沉悶的“啪嗒”聲。
緊隨其后的是磐石和烏魯魯,兩人合力用工程撬棍和液壓頂撐,小心翼翼地擴大著通道,清理著不時滾落的障礙物。
牧羊人端著速射機槍,警惕地盯著通道深處那片吞噬光線的黑暗,仿佛那里隨時會撲出擇人而噬的怪獸。
縫隙向下延伸,坡度陡峭濕滑。腳下是混合著碎石、泥漿和不明碎片的松軟“地面”,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腿異常費力。
空氣污濁不堪,彌漫著濃重的霉味、硝煙殘留的硫磺味、以及一種深埋地下特有的、混合著金屬銹蝕和有機物腐敗的死亡氣息。
唯一的光源是頭盔上射出的慘白光柱,在狹窄、扭曲、布滿猙獰斷面的通道壁上晃動,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陰影,如同地獄巖洞中蟄伏的鬼魅。
“媽的……這鬼地方……比袋鼠的直腸還曲折……”
烏魯魯一邊用力頂開一塊搖搖欲墜的混凝土板,一邊喘著粗氣咒罵,汗水混合著泥水從他臉上淌下。
“閉上你的臭嘴干活!再抱怨老子把你塞進直腸里!”
牧羊人沒好氣地低吼,機槍槍口警惕地掃過前方一個被巨大鋼梁斜插形成的y字形岔口。
機械狼的定位信號顯示,需要走左側那條更加低矮、更加潮濕的通道。
隊伍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緩慢而艱難地向下挪動。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半小時,時間在壓抑的黑暗中失去了意義。
腳下的“地面”終于變得相對平整堅硬,空氣的流動似乎也順暢了一些,但那股陰冷潮濕的腐敗氣息卻更加濃重了。
前方,通道似乎匯入了一個稍微開闊的空間。
“到了!”
磐石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他頭盔的光柱掃過前方,“應該就是站廳層了!”
眾人依次鉆出狹窄的通道口,踏入一個更加廣闊、但也更加死寂、更加破敗的黑暗空間。
頭盔光柱四下掃射,勾勒出東正教堂地鐵站站廳層的恐怖輪廓。
這里曾經是人群熙攘的交通樞紐,如今卻是一座被埋葬在地下的死亡博物館。
巨大的承重柱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有些已經徹底斷裂,支撐著上方搖搖欲墜、如同巨獸獠牙般垂下的混凝土樓板碎片。
自動售票機和安檢儀的殘骸被爆炸沖擊波扭曲成奇形怪狀的金屬雕塑,散落在厚厚的、混雜著碎玻璃、瓷磚片和不明污物的塵土之中。
曾經光潔的地面被厚厚的淤泥和積水覆蓋,渾濁的水面漂浮著垃圾和破碎的廣告牌殘片。
墻壁上那些描繪著宗教圣像的彩色馬賽克壁畫,大部分已經剝落或碎裂,僅存的碎片在光柱下反射出詭異而黯淡的光澤,圣徒悲憫的眼神仿佛凝視著這群闖入死亡之地的生者。
最令人心悸的是無處不在的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