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城市的霓虹在濕冷的空氣中暈開模糊的光暈。他騰出右手,在儲物格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一個東西,遞到大力面前。
是那個磨砂面的金屬煙盒,冰涼堅硬。
大力愣了一下,接過來,有點(diǎn)沉。
“歸你了。”孟嶼的聲音很平靜,目光依然看著前方的路,“里面的……存貨,幫我處理掉吧。”
他沒說“戒煙”那么鄭重的詞,但意思已經(jīng)再明白不過。
大力握著那個冰涼的煙盒,感覺它沉甸甸的,像接過了一個承諾。
她沒說話,只是把煙盒小心地放進(jìn)了自己羽絨服寬大的口袋里,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覆在了他放在檔把上的左手上。
她的手有點(diǎn)涼,但掌心柔軟。
孟嶼的手指動了一下,反手輕輕握住了她的。
兩人都沒再說話,車廂里只有暖風(fēng)的低鳴和車窗外模糊的都市聲響。糖炒栗子的甜香似乎又重新彌漫開來,暖暖的,蓋過了所有殘留的苦澀。
車子匯入晚高峰的車流,尾燈的紅光在濕漉漉的路面上拉長又縮短。
“嶼哥,”大力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那個沉甸甸的金屬煙盒,在手里掂了掂,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這東西,歸我做實(shí)驗廢料處理?”她偏著頭,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晶晶的。
孟嶼握著方向盤,嘴角繃了一下才沒笑開:“嗯,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復(fù)雜,建議物理破壞處理流程。”
“收到!”大力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把煙盒塞回口袋,又掏出剛才那顆剝好的栗子塞進(jìn)嘴里,滿足地嚼著,“比賽食堂的飯好難吃,還是糖炒栗子靠譜。”
“到家最快也要半小時,”孟嶼瞥了一眼導(dǎo)航上深紅色的擁堵路段,“路口老李餛飩湊合一下?”
“好主意!”大力眼睛一亮,“多加香菜,多放蝦米紫菜!”
車子終于移動到熟悉的路口。冬夜寒冷,但“老李頭餛飩”的塑料棚子下卻擠滿了食客,白熾燈的光暈里翻騰著滾熱的白汽,湯勺敲打鍋邊的聲音夾雜著食客的說話聲,煙火氣十足。
兩人擠進(jìn)一個靠里的位置,小桌子小凳子,膝蓋幾乎碰著膝蓋。油乎乎的塑料布上,孟嶼很自然地用紙巾擦掉大力面前一小灘油漬。
“兩碗鮮肉餛飩,一碗不要蝦米多香菜,一碗正常多蝦米!”孟嶼朝爐灶那邊喊。
“好嘞!里頭坐!”老李頭洪亮的嗓門穿透嘈雜。
大力摘下毛線手套,搓著凍得有點(diǎn)發(fā)紅的手,湊近白瓷碗上方蒸騰的熱氣,滿足地瞇起眼:“啊,感覺活過來了!上海這個天氣,魔法攻擊。”
她轉(zhuǎn)頭看孟嶼脫掉厚重的羽絨服,里面是件半舊的高領(lǐng)毛衣,襯得肩線很利落。
“冷就靠過來點(diǎn)。”孟嶼把羽絨服搭在椅背上,挪了挪凳子,離爐灶的熱氣更近些。
餛飩很快就端上來了。大力那碗綠油油的香菜堆得小山似的,孟嶼那碗則點(diǎn)綴著金黃的蝦皮和紫菜。湯汁清澈,一個個圓滾滾的小餛飩擠在白瓷碗里。
“快吃快吃!”大力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個,呼呼吹著氣。
孟嶼拿起湯匙,卻沒急著吃,先把自己碗里漂著的蝦皮用勺子撥拉到碗邊——他知道大力吃餛飩有時會嫌蝦皮扎嘴,也怕她待會兒饞了又不好意思說。
“孟嶼同志!”大力發(fā)現(xiàn)了他的動作,嘴里含著餛飩,發(fā)音含混但氣勢十足,“禁止單方面轉(zhuǎn)讓碗內(nèi)物質(zhì)!根據(jù)‘同居法則’沒有結(jié)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