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但沒松手,反而把孟嶼的手抓得更緊,甚至用另一只手也摸索著攀上來,像只無尾熊找到了最安穩(wěn)的樹干,整個人都往他這邊蹭了蹭,“……就要你……在這里……嶼哥……你身上……的味道……好聞……”
孟嶼失笑。
這丫頭平時分析起分子結(jié)構(gòu)頭頭是道,醉了之后形容味道卻像個詩人。
他低頭,鼻尖幾乎蹭到她光潔的額頭,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洗發(fā)水味和自己衣服上殘留的洗衣液氣息,混合著她呼出的帶著甜香的氣息,暖融融地縈繞在兩人之間。
“好,不走。”他投降,暫時放棄了蜂蜜水計劃。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一只鬧覺的小貓,“睡吧,我陪著你。”
然而,醉酒的大力顯然不想這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她似乎覺得孟嶼坐得不夠近,閉著眼哼哼唧唧,開始用額頭去蹭孟嶼的肩膀,嘴里嘟嘟囔囔:“嶼哥……你的分子結(jié)構(gòu)……一定很穩(wěn)定……很漂亮……”
孟嶼忍俊不禁,胸腔發(fā)出低低的震動:“嗯?怎么個漂亮法?”
大力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仿佛在解一道世界級難題:“……嗯……鍵角……完美……電子云分布……均勻……”
她努力組織著語言,最后似乎放棄了,干脆耍賴,“……反正就是好看!比……比傅里葉變換還好看!”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孟嶼笑得肩膀直抖,又怕吵到她,只能憋著,臉都憋紅了。
他低頭,看著懷里人因為努力“思考”而微微嘟起的嘴唇,紅潤潤的,像誘人的果凍,在昏暗的床頭燈下泛著微光。一股沖動涌上來,他輕輕俯身,一個珍重而溫柔的吻,羽毛般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這個吻似乎觸發(fā)了什么開關(guān)。大力“唔”了一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終于努力掀開了一條縫。
那雙平日清亮銳利、能洞穿一切邏輯漏洞的眼睛,此刻蒙著一層水汽,霧蒙蒙的,帶著茫然和懵懂,像迷路的小鹿。
她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孟嶼,看了好幾秒,似乎在努力辨認這張熟悉的臉。然后,她突然笑了,笑容傻乎乎的,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嶼哥……”她伸出微涼的手指,顫巍巍地戳了戳孟嶼的臉頰,又順著他的下頜線滑到喉結(jié),動作笨拙又帶著好奇,“……你的……聲帶振動頻率……是多少赫茲?說話……真好聽……”
孟嶼被她這“學(xué)術(shù)性騷擾”弄得哭笑不得,趕緊抓住她作亂的小手:“大力博士,現(xiàn)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乖,閉眼睡覺。”
“不嘛……”大力試圖抽回手,力氣不大,但帶著醉鬼特有的固執(zhí)。她另一只手開始無意識地拉扯孟嶼胸前的t恤扣子,嘴里還念念有詞,“……這個受力點……解方程……解得開……”
孟嶼趕緊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大力!這扣子解開了方程也解不開!”他真怕這丫頭醉迷糊了真把他的衣服當習(xí)題冊給“解”了。
拉扯間,大力似乎耗盡了最后一點清醒的力氣,身體一軟,徹底倒回孟嶼懷里,腦袋枕著他的臂彎,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
只是那兩只小手,依舊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在混沌世界里唯一的錨點。
孟嶼松了口氣,又覺得心軟得一塌糊涂。他維持著這個有點別扭但異常溫暖的姿勢,低頭凝視著她沉睡的側(cè)臉,指尖輕輕拂開她額前幾縷汗?jié)竦陌l(fā)絲。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直到確認她徹底睡熟,呼吸平穩(wěn)。
他這才極其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把她的頭輕輕放回枕頭上,又替她掖好被角。
看著她即使在睡夢中依舊微微嘟著嘴、臉頰紅潤的樣子,孟嶼忍不住又俯身,在她唇上偷了個極輕極快的吻。
“晚安,我的小醉貓。”他低語,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起身去客廳倒蜂蜜水。等他端著溫熱的杯子回來時,發(fā)現(xiàn)大力翻了個身,半邊臉埋在枕頭里,睡得正香。他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在她床頭柜上,旁邊還放了一片她常吃的維生素——解酒護肝。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亮帶。
諸葛大力是被一陣輕微的頭痛喚醒的。她蹙著眉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書架上整齊排列的書脊。
記憶像斷片的錄像帶,昨晚酒吧之后的畫面一片模糊,只記得伏特加的辛辣和……孟嶼身上好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