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托夢的圣賢與慈母的憂慮（第3頁）

“承乾，你跟母后說實話，今日在甘露殿，你父皇……沒為難你吧？”

顯然，甘露殿的風(fēng)聲，已經(jīng)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李承乾看著母親擔(dān)憂的臉，心中最后一道防線瞬間崩塌了。他再也裝不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也懶得再演什么天命所歸的戲碼，整個人往軟榻上一靠，有氣無力地哀嚎起來。

“母后啊！您快跟父皇說說，讓他把兒臣給廢了吧！兒臣真的不想當(dāng)這個太子了！太累了！”

他本以為，這番話會換來母親的安慰或勸誡。

然而，長孫皇后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憐愛與心疼。

她伸出柔軟的手，輕輕撫摸著李承乾的額頭，柔聲道：“我兒，母后知道你苦。以前，母后只盼著你平安喜樂，哪怕平庸一些，也無所謂。可現(xiàn)在，母后知道了，你不是平庸，你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李承乾：“……”

完了，連親媽都被洗腦了。

“你父皇，他其實……很為你驕傲。”長孫皇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他從甘露殿回來，嘴上說著你胡鬧，可那眉眼間的得意，是藏不住的。他說，我大唐的儲君，有圣人入夢相助，此乃亙古未有之祥瑞。他還說……”

“他還說什么？”李承乾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長孫皇后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他說，既然是上天選中的人，就不能再讓你這般‘胡鬧’下去了。他要給你壓一副真正的擔(dān)子，讓你……讓你這塊璞玉，好好地雕琢雕琢。”

李承乾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聽懂了。

以前他搞事，李世民只當(dāng)是小孩子過家家，敗家也好，胡鬧也罷，容忍度很高。

可現(xiàn)在，自己“圣人托夢”的身份被坐實了。李世民對他的期望值，瞬間被拉滿。

接下來，父皇要開始對自己進(jìn)行“帝王養(yǎng)成”了！

那意味著，再也沒有咸魚躺平的日子，取而代之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政務(wù)、學(xué)業(yè)和……試煉。

“不——！”

李承乾的內(nèi)心在咆哮。

他猛地坐起身，看著長孫皇后，做出了最后的掙扎：“母后！兒臣不要什么擔(dān)子！兒臣這就去跟父c皇說，那夢是假的！是兒臣胡說八道騙他的！”

長孫皇后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嚴(yán)肅地看著李承乾：“承乾，這話，在母后這里說了便罷了。出了這個門，切不可再提！君無戲言！你今日在甘露殿，當(dāng)著滿朝文武，當(dāng)著你父皇的面，親口承認(rèn)了‘周公托夢’。你現(xiàn)在反口，說這是欺君！你可知，欺君之罪，比你之前那些所有胡鬧加起來，都要嚴(yán)重百倍！到那時，父皇就算想保你，都保不住！”

李承乾如遭雷擊，呆立當(dāng)場。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為了逃避責(zé)任，撒了一個謊。

而現(xiàn)在，這個謊言，變成了一個無法掙脫的、金光閃閃的囚籠，將他死死地困在了太子之位上。

他，親手?jǐn)嘟^了自己所有躺平的后路。

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長孫皇后心中一軟，將他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好孩子，別怕。有父皇和母后在，天塌不下來。你父皇也是為了你好。他只是……想讓你幫他分擔(dān)一些煩惱。”

“什么……煩惱？”李承乾木然地問。

長孫皇后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輕聲道：“前朝的那些世家大族，五姓七望……他們，總覺得這天下，不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