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開始憋詩的時候,他卻一臉誠懇地攤了攤手。
“這個……作詩啊,太費腦子。傷神,傷身,還容易掉頭發(fā)。”他摸了摸自己茂密的頭發(fā),煞有介事地說,“本宮覺得,人生在世,吃好喝好,比什么都重要。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多吃兩顆葡萄。大家說,對不對?”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呆立當場。
他們設(shè)想過李承乾可能會作出一首平庸的歪詩,或者干脆推脫不作。但他們?nèi)f萬沒想到,他會用這種……這種近乎無賴的方式,來回應(yīng)這場風雅的盛會。
這已經(jīng)不是不學無術(shù)了,這簡直是在公然向“風雅”二字宣戰(zhàn)!他用最直白,最粗俗的語言,表達了他對這一切的不屑。
李泰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感覺自己精心準備的一記重拳,狠狠地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坨爛泥上!對方不僅不接招,還反手糊了他一臉泥。
“荒唐!荒唐至極!”一名老臣氣得渾身發(fā)抖,“身為太子,儲君之尊,竟能說出此等鄙俗之言!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朽木不可雕也!爛泥扶不上墻!”
咒罵聲,呵斥聲,此起彼伏。
李承乾聽著這些聲音,感覺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美妙的仙樂。對!就是這樣!罵吧!罵得再大聲一點!最好現(xiàn)在就沖上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他非但不生氣,反而笑瞇瞇地對著眾人拱了拱手:“各位大人說得都對。本宮就是這么個俗人,上不了臺面。所以啊,這等高雅的場合,我就不繼續(xù)待著,給大家添堵了。你們玩,你們繼續(xù)玩。”
說完,他竟真的在一眾文人雅士的怒目而視中,旁若無人地抓起那盤沒吃完的葡萄,溜溜達達地走了。
只留下一個瀟灑(在別人看來是猥瑣)的背影,和一群風中凌亂的才子大儒。
李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氣得一拳砸在案幾上,玉制的酒杯應(yīng)聲而碎。
他贏了嗎?他好像贏了。李承乾當眾出丑,名聲掃地,被整個文人階層所唾棄。
可他為什么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總覺得,自己像是被對方按在地上,用一種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羞辱了一遍。
……
李承乾哼著小曲,心情愉悅地離開了曲江。
他覺得,經(jīng)過今天這么一鬧,自己“不學無術(shù)的草包太子”形象,算是徹底坐實了。這可比什么聚眾賭博的罪名,來得更誅心,更讓父皇和那幫老臣們失望。
他已經(jīng)能想象到,彈劾自己的奏章,很快就會堆滿父皇的案頭。
然而,他才剛回到東宮,就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
長孫無忌正焦急地在殿外踱步,一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一樣沖了上來。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