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之際,好像有一道力將我拉住。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父親守在床前,面色痛恨,“我沒想到那小子竟如此心狠,你放心,翟將軍是個明理之人,抽得那小子也下不來床,等到明日,就壓著他來向你道歉。”
翟家與沈家向來交好,如今出了這事,怕是……
我輕輕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父親,我不想見他?!?/p>
“還有你上次說的那樁婚事,我答應了?!?/p>
“我想離開這?!?/p>
重來一世,執念己了,我不該再執意留在京城,也許該走得遠遠的。
欠他的債還清了,翟言琛此生,再與我無關。
父親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驚恐,奇怪道,“南意,你在害怕什么?”
“是怕那渾小子還敢再來傷害你嗎,為父這就找他去……”
我眼疾手快拉住父親的衣袖輕輕搖頭,只是口中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害怕什么?是怕我如前世那般重蹈覆轍,蹉跎半生歲月?是怕佳人成怨偶,怕待我親近的翟夫人也拉著我的手,求我不要再逼走她的兒子?是怕心死如腐木,哪怕最后得到那么一丁點示好,也只覺得難以承受。
父親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你放心,此后父親絕不會讓你一個人?!?/p>
“你若想離開這兒,尋個由頭便是?!?/p>
他堅定的聲音讓我的心稍微安穩了一些。
很快我便知道,他說的由頭是什么。
青衣男子正端坐在前廳品茶,他雙目似水,唇紅齒白,一柄帶著寒霜的長劍放在手一側。
“沈姑娘。”
他沖我笑。
父親說,他叫柳北堯,是他摯友的孩子,也是母親曾為我定下的那樁娃娃親。
柳北堯精通武藝,有他在我身旁,我定不會再被旁人欺負。
我有些遲疑,“人多難免口舌,主要是看見我與一男子出入,怕是不妥?”
父親擺手,“要是有人問起,也有親事做掩護,你若想離開京城,一路由他護著,到江南我才放心。”
我只好接受了父親的好意。
只是與柳北堯相處時,卻是沉默無言,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在柳北堯是個心胸開闊的男兒,他不在意我的沉默寡言,倒是能說些天南地北的趣事。
院子不大,常是我與自己對弈,而他閑散旁觀,喋喋不休。
他說,“若能見天地之大,便覺自身不過是滄海一粟,也沒什么可煩憂的。”
他說,“得失都是天意,只要自己暢快就好?!?/p>
我落下一枚棋子,語氣冷淡,“柳少俠的話未免太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