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季巖的兒子!”文綺厲聲道。
蕭子衿不可置信:“即便你清楚他什么都沒做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文綺冷冷瞥了一眼杵在旁邊一言不發(fā)的季遠之:“就憑他是季巖的兒子。光是這點就足夠了。”
“但你做不到,阿楠。”
蕭子衿沉默下來:“是,我知道他是無辜的,我做不到。”
文綺當(dāng)即發(fā)出一聲尖銳嗤笑。
十六年前季遠之初來乍到宮中,蕭子規(guī)匆匆去處理北境熱疫時,是文綺同他說:“這孩子悟性不錯,可惜生在藥谷給耽擱到了現(xiàn)在。”
十六年后面對著殺了季巖間接為他們復(fù)仇了的季遠之,文綺卻能冷冷說出“光憑他是季巖的兒子就足夠了”。
十幾年的仇恨到底改變了她太多,讓她面目全非。
文綺深吸口氣,冷靜下來:“你托人打探我的下落,今日過來不是只為同我吵架的吧?阿楠。”
蕭子衿:“我來勸你住手。”
文綺斷然拒絕:“不可能。”
“即使你明知道毀了大元受苦的也只是普通百姓?!”
文綺直視他的雙眼,一雙秋水翦瞳里是熾熱的恨意,寸步不讓又斬釘截鐵:“是!”
蕭子衿沒忍住猛地上前兩步,然而不等他靠近文綺一直在一旁的席書已經(jīng)擋在了文綺身前,幾乎是同時,季遠之拉住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
“六殿下留步。”席書道。
他那張因為烈火灼燒留下斑駁燙傷的臉實在是讓人記憶猶新,蕭子衿只一頓就想了起來:“……你是當(dāng)時在葉府的那個席管家。”
席書略微低著頭:“殿下好記性。”
“席管家?姓席?”蕭子衿乍然想起一人,“你是我大哥救回來以后當(dāng)了太子近衛(wèi)的那個?”
“是。”席書恭順道,“太子殿下死前曾叮囑在下照看六殿下同太子妃。”
聽他這么一說蕭子衿也大概清楚他為什么會在葉家了。
“葉舟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舊事根本沒摻和過,為什么對他下手?”他問文綺。
文綺像是聽到他說了什么蠢話:“自然是因為他聰明,但聰明得實在是不合時宜。”
“葉老家主同葉夫人鶼鰈情深,自葉夫人死后一直癡迷于復(fù)生之法。于是我告訴他元國皇宮內(nèi)有一秘法可生死人肉白骨,引亡魂歸渡。”文綺嘲諷道,“他信了。直到數(shù)年前,葉舟逐漸發(fā)現(xiàn)端倪,甚至偷了葉老家主的令牌同我見了一面。”
文綺瞇起眼:“這十幾年來,他是唯一一個拒絕了我交易條件的人。這種人如果不能為我所用,誰知道會起什么禍端呢?于是我給葉凈寫了一封信。”
而葉舟一如她所預(yù)料的,明知是自己親兄長下的手,倒選擇了替他隱瞞。
他不光聰明得不合時宜,連軟弱也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