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院前,繁華葳蕤的院子陰氣濃郁猶如實質。
身穿桃紅衣裙,珠釵滿頭的背影正在院子里踱步,抱著大紅襁褓,輕聲細語。
江遲遲往前踏入一步,刺骨陰寒如同節肢昆蟲密密足肢爬滿肌膚。
“柳姨娘。”她忍下不適,正想繼續說下去,身著桃紅衣裙的柳姨娘緩緩轉過身來。
白日里那張嬌美面容,此刻血肉橫翻,雪白的肌膚被某種鋒利的東西劃開,露出血紅的肌理與森白人骨,細細的血管似觸手扒住眼球,使它搖搖欲墜、藕斷絲連地吊在眼眶下。
她嫵媚笑起來,搖搖欲墜的眼珠子轉動著盯向三人,嗓音甜膩:“你們還沒死啊。”
猩紅的舌尖舔過被劃開的嘴唇,她說:“我可正好餓了。”
江遲遲的胃再次開始翻江倒海,身后的虞念慈穩穩扶住了她。
“你和沈婉不對付吧?”虞念慈握著劍,上前一步擋住江遲遲,“否則你不會提醒我們。”
“靈師可渡怨鬼過往生橋,你難道不想離開這繭?”游宋手中夾著數道靈符,時刻緊盯柳姨娘反應,“你是青衣怨鬼,留有神智,應該清楚對付我們討不到任何好處。”
柳姨娘不笑了,死死盯著他們,好一會才陰陽怪氣哼笑兩聲。
“不算太蠢,居然猜到了。”
“我不想渡往生橋,我只想讓沈婉這個賤人去死。”
她的眼中浮現出濃濃怨毒:“她害我孩兒,毀我容貌,將我困在這里,日夜輪回,陪她這個瘋子演戲!”
院外,提著紅燈籠的下人緩緩靠近,一疊聲喊著“吉時已到,請上轎”。
柳姨娘冷笑兩聲,院門重重合上,將靠近的下人夾在門縫中,伸出指甲鮮紅的手將他們一點點撕碎,面無表情塞入口中咀嚼。
整個院子回蕩著詭異的“嘎吱嘎吱”聲與慘叫聲。
鬼吃鬼,這在怨鬼中不常見,往往只有發狂的怨鬼才會這樣。
但見她關門,江遲遲就清楚暫時的合作已達成。
她含了一塊糖,壓下胃里的翻騰,開口道:“柳姨娘,我們需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府上是否舉行過施粥?”
嚼碎了幾個白衣都算不上的怨鬼,柳姨娘心情似乎好了少許。
她抱著襁褓悠悠踱步,講起了這座宅子的過往。
沈家世代經商,家底豐厚。而沈老爺好色無腦,肆意揮霍,偌大的沈府漸漸走向式微。
府中除了正妻沈夫人,還有許多鶯鶯燕燕的妾室,開銷如流水。
或許是因果報應,又或許是人為,這么多年下來,除了嫡出的沈大小姐與庶出的沈二小姐,沈老爺再無其他子嗣。
在沈老爺以為此生要無后而終時,柳姨娘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