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嘉興到燕京如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三日即可,若夜宿日行也不過是六日,而梁子君整整走了半月出頭,洪七公自己要跟來,也不好多加言語,只是他不明白一個江湖女子出門扮男裝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里搖扇子。這就好象他始終很難受的聽梁子君稱呼他為“洪兄!”,并且屢教不改,他寧愿她叫他老叫化子。
而對于梁子君來說這扇子搖的不是風,那是范兒!至于對于洪七公的稱呼,只是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希望她改口,甚至拿出他最愛的雞屁股誘惑她,所以她才要堅持這樣叫的,她自然沒有期望過洪七公能夠理解什么叫做“范兒”,也不會告訴他那個讓他別扭的稱呼持續存在的原因。
總的來說,洪七公和梁子君做朋友占了口福上的便宜,精神上無意間損失了不少,并且未來還會持續。
在集市里走了沒幾步,有幾個年老的乞丐迎面匆匆而來,在洪七公前抱拳:“丐幫八袋弟子郭生恭迎幫主以及梁——女俠。”這郭生早些日子就接到其他長老的飛鴿傳書,說是幫主和一位梁女俠將前往燕京,必路經直沽寨,前幾日一直在城門前恭候,哪曉得等了好幾日都不見人影,料想可能是從河北繞過去了,怎料今日就到了。
“見過郭長老!”梁子君抱拳打過招呼后扇子一收,說:“那洪兄就先忙著吧,我獨自一人走走,晌午的時候自個兒找個小叫花子領路去找你。”
“有好吃的記得給老叫化帶些回來。”洪七公對著已經快沒入人群中的梁子君喊道。對方抬手往揚揚扇子,表示已經知曉。
“幫主,分壇里已經備好酒菜……”
丐幫的伙食要讓自己的幫主滿意還要等幾十年,魯有腳上任的時候善可實現。
直沽寨本是大宋的,如今被金人接管,但凡有些家產,腿腳還靈便些的漢人都南下避禍了,致使這里雖說是最靠近燕京的城鎮,但和嘉興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
不過這些在梁子君看來倒也無妨,她要找的是包子和麻花,并非多珍稀的東西,應該不難吧?她擔心的是這個時候還叫直沽寨的天津怕是還沒有那狗不理的包子和十八街的麻花,而且這個可能性在她看來還不小。
梁子君的擔心在一個時辰后被證實了,一路上包子是不少,但沒有屬狗的,麻花那是壓根就沒見到賣的。失望中便想著先找個酒樓吃飽了再去找洪七公,然后再意思性的在丐幫的堂口里吃點,怎曉得腳還沒踏進酒樓的門檻就一不小心看見了一位同行。
一只手正摸向一個抱孩子少婦的錢袋,這名少婦看起來也不到二十,一身布衣長褲,手肋處還打著補丁,正在一個小攤子前買甜蒸糕。而偷東西的人衣服上也打著補丁,但一看就是特地打上去的,就和洪七公身上那身一樣,只是袋子少幾個。小攤的老板顯然是已經看見了,他有些不忍的看了那少婦幾眼,但是那少婦忙著哄孩子也沒看見。
轉眼間那個披著要飯的皮,客串小偷的兄弟已經得手了,梁子君暗嘆一口氣,最終扇子一搖走了過去,依舊搖搖晃晃的如同一個無所事事的公子,與那得手了甚至都沒有逃竄意識的偷兒擦肩而過,那剛剛易主的錢袋已是囊中之物。
這個時候那名少婦已經在后面慌張的驚呼了起來:“我的錢袋呢?我的錢袋!我記得有帶出來的……”
賣甜蒸糕的老板也只得說:“沒關系,沒關系,這就當是送給孩子吃的吧。”
少婦的聲音里已經是帶著哭腔了:“那可是我半個月的飯菜錢啊!”邊上的人漸漸的圍成了一個圈,大多數人都是同情的,都是窮人,知道一個銅錢也是金貴的,有人說:“不急不急,再好好找找……”
而這時有眼尖的人指著她的左邊的袖子說:“那袖袋里的是什么?”少婦聞言馬上往袖子里探去,果然那就是錢袋,少婦拿著錢袋笑了,臉上還有兩行淚水。邊上的人都調笑道:“這小嫂子的記性可真是和我家老太太差不多了……”
賣甜蒸糕的老板和奉命跟著梁子君的乞丐們就有些納悶了,這是怎么回事?可這總是好事吧,也就不要想太多了。
酒樓的二樓,梁子君正專心致志的給她的基尾蝦刨皮。在這個目無法紀的世界呆了這些年,又身為sharen放火都天經地義的江湖人,對于很多事情她也不再那么的計較了,只是她堅持盜亦有道,一個人有十萬兩的家產,如果有必要的話,偷個五萬兩,也還好;甚至是說,一個人有十兩銀子,偷個兩也可;但是若一個人只有十個銅板,且都是汗水所換,還要盡數偷去,那是萬萬不能。
所以洪七公經常叫她道丫頭,偷東西還有道道。梁子君就說了:“偷東西怎么就不能有道道了,要說盜帥楚留香……”
“那是你故事里的人,丫頭!”洪七公說。
梁子君想說,原本你也是故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