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選擇了迷藥,不同于她通常帶在身上的那種迷香,這種迷藥即使是閉氣也一樣會被迷倒,但不會暈,只是渾身無力,若是有解藥,立解,如若沒有,七日后才可解。這種迷藥機關的啟動設在一簇白色的小野花邊上,沿途都可以看見它們隔幾丈便盛開在腳邊。
而幾乎在梁子君踩在機關的同時,迷煙散開,整個后山陣形大變,與她相隔五步之遠的歐陽鋒被隔在了一塊突如其來的大石另一邊,在癱倒在地上的時候,她想,這真是一種很神奇的藥,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其實祖師爺真的很為徒子徒孫們著想,這原本是個多么完美的機關,拿著解藥的門人微笑看著入侵者倒下,然后可以隨意的選擇殺掉入侵者,或者是揚長而去,讓入侵者困在這里,直至成了一堆白骨。
可是幾百年后的如今,解藥就在島中小院里屋的抽屜里,很隨意的放著,可是她沒有機會拿。況且就算她有解藥,不知陣譜,她也無法瀟灑的揚長而去……
梁子君心里一陣苦笑,她現在就安心的看著藍天白云,等死!或者是等黃藥師!
那個據說一身絕技,貌似無所不能,卻最以奇門遁甲之術為傲的男人!等出去以后一定要讓他重新為這個陣畫個陣譜,一方掌門被困在自家的陣里,確實是愧對祖師爺,丟人的緊。
陣形一變,黃藥師便知道梁子君已然動手,而后他一直側耳傾聽,可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她的聲音,也沒有歐陽鋒的聲音,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這讓他有些慌亂,象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在陣外又等了半盞茶的工夫,最后,他走進了陣里。
從來沒有一個陣法讓黃藥師費如此大的工夫,他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不斷的在里面摸索,探尋,不時的躲避突如其來的機關,才終于在第三天的上午大概的知曉了一些門路。
梁子君總是會有些調笑的說“我不過是來自一方小賊門的一個小賊。”小賊?若她是小賊,那天下還有大盜么?小賊門?江湖上的門派不是說人少的就小,人多的就大。小賊門怎會有這樣繁瑣的保護陣法,黃藥師有些好奇,這陣法要保護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當黃藥師可以不受那些隨時會動的石頭干擾,按照自己的路子搜索梁子君的時候,他幾乎不能停止的想:她還活著么?她還活著么?
可是……她怎么會死了?!
而這個時候,還和兩天前一樣躺在地上的梁子君卻是嘆了一口氣,在這兩天里,她聽到黃藥師的腳步聲不下于十次,其中至少有五次就在距離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只是隔著石頭,他看不見自己。
他的腳步聲很往常不一樣,聽起來有些凌亂和急噪,她知道他還沒能破解這個陣法,可是……后山就這樣大,也是有無意中碰見的幾率吧?或許他們真是這世上最沒緣分的夫妻。
梁子君終于還是等到了黃藥師,她看到他的眼睛里的狂喜,沖過來跪下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他干枯的嘴唇張開大聲的笑,于是她也笑了,沒有聲音,但是嘴角上揚的弧線很好看。
他取下腰上掛著的水囊,里面還有一大半的水,送到她的嘴邊。她喝了很久,但是沒有喝完,然后他仰頭將剩下的水喝了。
他們用了半個小時才出了陣,梁子君示意他去島中的院子里拿了解藥,服過解藥后,她的第一句話是:“我是不是被曬得很黑?”
黃藥師道:“沒平日里你自己涂的黑。”
梁子君聽了也是低聲的笑,黃藥師對她男裝黑臉的怨念似是怎么也習慣不了。
可是雖然服了解藥,梁子君卻依舊無力的很,一來是餓的,二來是因為歐陽鋒不知用什么手法點的穴還沒能解開,黃藥師嘗試著解穴,梁子君卻是疼得冷汗直冒。最后說:“也無大礙,不如我們先回去再做打算?”
于是,黃藥師抱著他失而復得的小續弦上船揚帆回桃花島,至于那個歐陽鋒,還是等他的小續弦吃了飯,梳洗完了,修養好了再說吧。
希望那個時候歐陽鋒還沒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