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硯這日自是不會住在新房,而是在新房對門的一間屋子里,這也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和他在凌霄樓那邊的屋子一樣,黃蓉發現他還是喜歡很大如宮殿一般的屋子,哪怕他總說他已經習慣了江南的小樓,但他總是把原本樓中間應該隔出房間的墻壁打穿,只留下梁。
剛走進門,黃蓉便覺得有些熱,九月初的天里,屋子里竟然升著火爐!趙硯顯是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示意小五將爐子熄了,黃蓉卻馬上說道:“不用了,客隨主便,就這般也好得很。”
趙硯聽到這話,笑了,客隨主便,原來是客么?!
黃蓉說完便知這話說得不怎么好,其實她原本只是見著趙硯穿的是一件白色衫子,那衫子是長的很,可也是單薄,況且他還光著腳在。
趙硯不喜歡在屋子里鋪石板,那樣走起路來會有很大的回聲,如果是鋪上木板,可以不穿鞋,那樣既不會很涼,走路也不會有聲音。
將黃蓉請到桌邊坐下,小二擺上碗筷,趙硯說:“你先吃著,我去去便來。”
黃蓉知他定是要去換衣衫穿鞋,說道:“我又不餓,隨便吃些便走,你現在換了衣衫過會子又要換回來……”
這次話還未說完她又覺得錯了,她何必要將一個“走”字說出來!
趙硯似是不在意的樣子,又坐回了位置上,笑著說:“那便聽你的,不換了。”說著話拎起一邊爐子上的小壺,說道:“今年的桂花釀,要不要來一杯?”
既然把酒壺都拎起來了,也沒有不喝的道理,何況黃蓉這時確實也想喝些酒。只是趙硯見她連連干盡了三杯便犯了小氣,他說:“這酒喝著清淡,后勁卻大,還是少喝些。”
黃蓉見他竟把酒爐子拎到身后,似是怕她去搶一般,也無辦法,可她這會子也沒什么吃東西的心情,如今剛坐下又不好告辭,那趙硯雖說平日里話也不少,這個時候卻是頗為認真的吃著東西,黃蓉有些如坐針氈,無話找話的說道:“你怎的如此晚了還未睡?”
趙硯聽了似是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后笑著說道:“等你!”接著卻不待黃蓉說話,又說:“半成是在等你,其余的九成半是因為我習慣了晚睡而已。”
“可是我不等你是并不是因為我這些個習慣比你重要,只是……我不認為你會來見我。如果我知道你會來,即使二十多年里都是一更便歇了,我依舊會等你,到天亮也是成的。”
在黃蓉看來,趙硯一向很羅嗦,但不是這樣個羅嗦法,這樣的趙硯有些怪,雖然說此時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吃宵夜本身就很怪,她聽見趙硯說:“這樣說話是不是麻煩得很?可我若只說我在等你,你定是覺得我在討好,我若說不是在等你,也非真的。”
趙硯羅嗦得黃蓉一頭霧水,索性起身準備離開,她重新系上披風,拎上包袱,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而她還沒走出去,便聽見趙硯說:“梁子君說我對你不夠真心,我不懂什么是真心。可之前我一直以為一個男子若是愿意娶一個女子為正妻那一定是真心的。難道這也錯了?”
這些天里趙硯一直在想這個事,他覺得梁子君說的沒錯,可他也不覺得自己錯了。所幸過了今夜可能他真的便不用想了。
可他卻聽見黃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是不是自己喝得多了些,自個兒酒量不行便別喝,擔心我砸了你的酒爐子。”
直到黃蓉都走過了門洞了,趙硯才光著腳跑出了門,問:“你什么時候來砸?說個時候爺提前給你多備幾個?”
半晌后卻又跳著進了屋里,外面的地真是涼。
“小二!趕緊給爺去買十個酒爐子回來,要紅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