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君是被雨淋醒的,睜開眼的那會兒還是零星些雨滴落在身上,等她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拖著躺椅,抱著虎皮,揣著干糧,梁子君飛快的撤進了屋子里。把窗子和門都關(guān)好了,坐在床上,聽著雨點打在窗子上啪啦啪啦的聲音,還有外面那狂風的哨子聲,梁子君知道是遇上臺風了,只能暗叫倒霉,這秋分都過了,眼瞅著就要入冬了,居然也讓她趕上臺風!剛才她還數(shù)了星星……總共一顆星星,數(shù)一百遍,就是一百顆星星。
回到房里的梁子君沒過多久再一個睡意來襲,而就在她閉上眼睛,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如受驚一般的睜開眼睛,她聽到了一個聲音,在這狂風暴雨中很微弱。她又靜靜的等著一小會兒,側(cè)頭傾聽,果然,又聽見了,一個絕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島上的,人呼喊的聲音,來自前面桂樹林的方向。
梁子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走到窗子邊往那個方向張望了幾眼,自然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多余的也沒有看見。她又坐回了窗邊的椅子里,沉思了許久,期間那個聲音又出現(xiàn)了幾次,還是沒能聽清楚說的什么,但肯定是個女聲。
這空空島在附近漁民口中有鬼門關(guān)之稱,只因此島方圓一海里的水域內(nèi)漩渦和礁石密布,一年里倒有一大半的時候彌漫著濃霧,且不說特地前往,有時路過不注意靠得近了也有翻船喪命之憂。
那為何這樣一個夜里島上會有女子的聲音,梁子君想不明白。但半晌兒以后她將剛從術(shù)虎高琪那借來的夜明珠用一白色的布包著掛在腰上,拿著把油紙傘就出門了,只是推開門后又順手把還沒展開的傘放在了門邊,這樣的天,打傘還不如不打。
梁子君走出門口不到三步已是全身shi了個透,一路上不是稀泥就是滑不溜秋的石頭,即使是用上輕功也走不得多快,剛?cè)肽枪饦淞譀]多久,里面那女子應是看到了夜明珠的光亮,叫聲更是急切了:“我在這里!這里!救命啊!”
聽到這一聲后,梁子君便不前了,停在原地,運了些氣大聲喊道:“敢問來者何人!”
“我是附近漁家的女兒,打魚經(jīng)過,遇上臺風,不得已上了島,還望女俠搭救!”那聲音里稚氣未脫,凄婉得很。可是梁子君卻知這普通漁家是決計不會有一個女孩出這樣遠的海,還到萬險之地來。
梁子君捏了捏腰間的短刀,長呼一口氣,雨水順著她的鬢角成股的流了下來,斟酌再三,她又喊道:“這島上陣法乃我門上前輩高人所設,意在隱世,不愿外人相擾。妹子若真是誤入,也不是不可網(wǎng)開一面,但是妹子還是說實話來得好,否則想要出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我說我說!姐姐千萬別生氣。”對方聽到這個立刻有些急了,馬上說道:“我家確是在這附近,傍晚搖船出來玩,不巧遇上臺風,船翻了,這才游了過來歇腳。”
梁子君想了想,直到對方又開始“姐姐!姐姐!”喊起,又問道:“你家住哪里?”
對方沉默了片刻,方才說:“我家住桃花島,島主是我爹爹!”停頓片刻,然后又說:“我爹爹最疼我,姐姐若是救我,他必然重重答謝你。”
這話穿過層層暴雨傳到梁子君的耳朵里,只讓她心里一顫,桃花島主的女兒,那豈不是黃蓉!?她也知這里離桃花島也不算遠,只是這黃蓉沒跑來做什么?但若她真是黃蓉的話,應不是為后山那些東西而來,也就萬事好商量。只是莫要是他人冒充了名號才好,這黃藥師據(jù)說在妻子難產(chǎn)死后就沒有出過島,那外人應該不知他女兒的名字,想到這,她又提聲問道:“你姓甚名甚?”
對方馬上答道:“我姓黃,單名一個蓉字。”
這就對上號了,梁子君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甩了些水下來,起身往前躍去:“你數(shù)數(shù),我循著聲來找你。”
“好!我等著姐姐!”黃蓉在這個鬼地方被困有一兩個時辰,拉下臉面呼救也有好一會兒了,終于有人應了她,自然是高興不已,這聲姐姐叫的那叫一個甜,梁子君忍不住揚起了嘴角,聽著她開始一聲一聲的數(shù)起來。
黃蓉數(shù)著數(shù),見著那柔和的白光愈來愈近,還沒數(shù)到十五,一個人落在她的邊上,腳很輕,水花濺起得倒沒那雨珠高。
梁子君看著已是水人一般的黃蓉,知道自己應該是差不多的樣子,說:“我牽著你,先回屋里去。”
“好!”黃蓉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酒窩,在夜明珠的白光下很好看。
梁子君看著被黃蓉握著的手,說:“索性已經(jīng)shi透了,我們不用太快,你小心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