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成出去了半個多時辰,看他回來,姜蜜給端了碗水,讓喝點。等衛成端著喝了兩口,她才問:“咱家和大叔公家是不是走得挺近?前頭我們成親,大叔公仿佛也來了。”
衛成點頭。
“阿爺走得實在很早,爹都沒個兄弟,那些年爹日子很不好過,大叔公幫了不少。娘嫁過來之后,跟著就有我們三兄弟,我們小時候家里也挺困難,爹無論如何都想送我們去村學開蒙,說哪怕認幾個字也好,別連名字也不會寫。讀書說起來容易,哪來的錢?爹私下去找了大叔公。后來看我資質還成,爹娘想送我去鎮上學塾,大叔公也出了大力。”這些舊事衛父經常同衛成說起,就是讓他記個恩情,假如有那么一天出人頭地了,要好好報答人家。
聽了這些,姜蜜大概也明白為什么公婆如此看重相公。
就因為早些年太難,雙親早逝,又沒兄弟,衛父也沒大能耐,只會種地,他又知道種地不會有大出息,頂多糊個口,發不了家。所以哪怕家里困難,也咬牙送了三個兒子去開蒙,三個兒子里頭前兩個都沒讀得下來,只有衛成給了他盼頭……
“前頭幾年我都不知該怎么面對大叔公,好在蜜娘旺我,今年一切順當。”
姜蜜讓他說得臉紅,更正道:“是輪到相公走運,同我有什么相干?旺不旺的,那是半仙騙錢的說法。”
“我就覺得蜜娘是我的福星,你嫁過來,我讀書也有勁兒,考試也順當。”
吳氏從東屋拿布料出來,想讓姜蜜抓緊給衛成做件長襖,等下個月喜報傳來擺席的時候穿。剛好讓她聽到這幾句,衛成那么說未必真認定姜蜜帶福,他不過隨口一講,吳氏卻上了心,心道三媳婦該不是真的旺夫?
要真是這樣,那多虧三郎犟著要娶,早幾個月她怎么都看不上姜氏,咋看咋糟心。
吳氏在走神,姜蜜已經看到她,也看到她拿在手里的布料,就問她想做什么?用不用幫忙?
“這布三媳婦你拿去,做雙層的長襖,你先做外層,我再想法弄點棉來。”
衛成一聽就知道是給他的,說用不著:“還是給爹做一件。”
吳氏擺手:“你別聽三郎瞎安排,就做長襖,做好下個月擺酒時穿。”
“娘我還不一定……”
“別說這種沒出息的話,誰不知道你學問好?往年是運氣差點,今年事事順利還能考不上?”吳氏說完催促姜蜜把布料接過去,姜蜜看衛成一眼,伸手接了。
后來這些天她有空就在做衣服,衛成雖然回家來了,早上還是要讀會兒書,白日里幫著干點活,入夜再關上門同姜蜜說說話,親熱一番。
衛成在外頭讀書的時候,姜蜜總惦記他。
如今他人在家中,也帶來新的煩惱。
吳氏看他倆感情這般好,近來總瞅著姜蜜的肚子,嘀咕說要是她也能有好消息傳來,那豈不是雙喜臨門?
這種事不是姜蜜說了就算,她不好說什么。倒是衛成,私下找了他娘,讓吳氏別在蜜娘跟前提這個。
吳氏瞅他一眼。
衛成解釋說:“我還年輕,不著急有后,還盼著往后條件好些再讓蜜娘懷上,這樣孩子生下來能少吃點苦。孩子他可能也是體恤我們,看爹娘包括蜜娘已經很不容易,才沒急著過來添亂。”
“照你這么說,他倒是個知道享福的。”
“所以娘別著急,蜜娘有福氣的,她沒懷上不就因為眼下咱家這樣不合適開懷。”
吳氏當然知道兒子是為媳婦來找她,說這番話也是為了媳婦。她聽著倒不覺得是強掰,也有些道理。
分了家之后家里勞動力一下少了很多,平常他們三個總忙得團團轉,秋冬活少還好一點,開春之后不得了。這種時候三媳婦的確不合適懷上,她真懷上能做的事情少,月份大一點還要人照顧,孩子生下來也得有一兩年丟不開手,是個麻煩。
吳氏點點頭:“我知道了,三郎你疼你媳婦娘知道,你媳婦她是個好的,可你眼下還是多把心思放在書上,以前途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