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最怕的就是朱祁鎮(zhèn)聽不懂,所以問道:“大公子聽得懂他們的口音嗎?”
“一開始不太懂,但多聽幾句就懂了。”朱祁鎮(zhèn)道:“我身邊也有人說過類似的口音,只是沒那么重而已?!?/p>
說的是朝中的大臣。
朝中的文武大臣來自五湖四海,自然是什么口音都有。
朱祁鎮(zhèn)在這一方面很有天賦,多聽幾遍,不僅能聽懂他們的口音,甚至還能模仿。
潘筠目光復雜起來。
要不是他身上沒有靈力波動,她幾乎要懷疑他和她一樣有天生的異能了。
【不過我也不差,】潘筠暗暗在心里想:【我一遍就能懂,根本就不用第二遍,天賦就是這么強?!?/p>
潘筠用糖買了六個位置,但其實坐著的只有朱祁鎮(zhèn)和朱祁鈺。
曹吉祥不坐,云晏更不可能坐了,他抬頭仔細看了看頭上的樹杈,確定上面最大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這才收回視線。
但他也不敢放松。
這里人太多了,而且還都是陌生的窮人。
朱祁鎮(zhèn)此時就坐在這群人中間,云晏武功是高,確定自己能以一打十,卻不確定自己能在以一打十中還保護好皇帝。
潘筠和薛韶也沒坐,把蹲在地上的兩個老人家拉起來,依舊讓他們坐在石頭上,然后問道:“今天田大叔怎么這么久???”
老人家笑呵呵的解釋道:“今天早上他們夫妻倆干了一架,他被他婆娘撓花了臉,估計是不好意思出門了?!?/p>
“小道長,今天田大牛不出來,你怕是聽不到故事了,不然我給你講吧,我也有一肚子的故事呢?!?/p>
“可拉倒吧,你有什么故事,小的時候給地主家放牛,長大了給地主家做長工,娶了個媳婦,生兒子還是給地主家放牛,兒子又生兒子,兒子成了長工,孫子又去放牛了,這一生有啥可說的?”
“就是,你的一點也不好聽,小道長,聽我的吧,我好歹干過別的事,不全都是給人做長工?!?/p>
潘筠先是從袖子里掏出一把銅錢給一個老人,請他去請?zhí)锎笈3鰜碇v故事,然后才順口問那個老人,“老人家干過什么事?”
“我呀,我給太宗皇帝拉過軍糧,還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咧,”他笑得眼角都是皺紋,高興地道:“小道長只管聽,我們不像田大牛,我才不收你的錢呢,你聽高興了,免費給我算一卦咋樣?!?/p>
潘筠點頭,“好呀?!?/p>
老人家就說起來當年他是怎么被征到軍中,被當做力夫去送軍糧,到了前線,又是怎么陰差陽錯跟北方蠻子干了一架的。
“我們?nèi)齻€人合殺了一個蠻子,拿著他的人頭跟一個校尉換了三百文錢,我們一人一百文,我就把這錢捂在懷里帶回來,就是靠這一百文,我才娶到了媳婦,要不然,我得光棍一輩子,哈哈哈哈……”
“你還驕傲呢,要是不換錢,記成軍功,說不定你現(xiàn)在都是個將軍了?!?/p>
“哈哈哈哈,我跟我家婆娘也是這么說的,她差一點就嫁不成將軍種子了。”
“去去去,不害臊,還將軍呢,你們不知道他多守財,一百文,從北地回京城,他愣是一文錢沒花,人回到京城的時候差點餓死,身上只剩下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