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洞下官家走的儀道堵了。
也不知道是哪兩位大人的車駕碰上了,誰也不說先走,就這么互相‘謙讓’的僵持著。
陸家老兩口的眼睛熱切的盯著城門洞那頭,啥都瞧不見,便開始懷念起當初在京都的時候。
京都那是真熱鬧啊!
車多人多,東西花樣兒也多,好些老家縣城里見都沒見過。
一想到因何離京,賴氏就一肚子火,垮著臉罵道:“都怪蘇婧那個惡婆娘,害得咱倆在老家吃了那么多年苦。”
兒子有出息了,當了將軍,大官兒,他們理所應當的跟著沾光享福,結果因為與人吵了幾句嘴,蘇婧那個惡婆娘就挑唆大奎將他倆強行押回老家,死活不準再來京都,簡直氣死個人。
幸好大奎明智,與那惡婦和離了,又變回孝順懂事的乖兒子,他倆才能再回這逍遙地來。
懷念完了,前頭還是沒動,賴氏罵罵咧咧,陸奎眼睛都快瞪瞎了她也瞧不見,只能出聲喝止。
賴氏心不甘情不愿的閉上嘴,目光百無聊賴的亂轉,冷不丁看到蘇婧獨自從后頭走來,于是有了“下堂婦”那話。
賴氏向來習慣尖著嗓音說話,為了貶損蘇婧,更是把聲調揚得高高的,力求周邊每個人都能聽清。
她知道蘇婧那個不要臉的又嫁了人,嫁的還是比自家兒子更大的官兒,可現在就這惡婦一個人,此時不算賬更待何時?
后面馬車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前頭僵持著的車駕隨從聽到這話,快步上前向自家主子稟告。
蕭北鳶挑起簾子看過去,吸了吸鼻子,“阿姐,那人是誰?”
尖下巴,吊梢眼,臉皮皺得跟烤干的橘皮一樣,一看就是棵壞了心的老菜幫子。
陸未吟輕描淡寫,“陸奎老娘。”
“哦……”
蕭北鳶拖長聲調,眼珠子一轉,扭頭下車了。
衛時月笑著拍了拍陸未吟手背,跟著下車。
陸未吟手肘支在窗臺上,托腮看戲。
前方,蘇婧循聲看過去,見到賴氏的時候愣了一下,直到瞥見前頭的陸奎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真是禍害遺千年啊老太太,還活著呢?”
用目光按住馬車旁聞聲欲動的侯府護衛,蘇婧往前兩步,眉梢微挑,臉上帶著笑,絲毫不影響話里夾刀。
陸成貴多少有些顧忌,拽了拽老伴兒的衣袖,賴氏扭頭瞪他一眼,又馬上轉向蘇婧,“呸,沒教養的東西。倒回去幾年,你得跪著跟我說話。”
她一雙眉毛生得極高,又稀疏,近乎是禿的,用碳棒硬生生描了兩條細長凌厲的倒八字,愈發顯得刻薄兇戾。
“母親!”陸奎將人喝住,轉頭看向蘇婧,語氣軟下來,“阿婧,母親年齡大了,你莫要同她計較。”
他看到后頭永昌侯府的人來了。
眼下還惹不起侯府,該低頭時就得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