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燈群遙遠昏黃的光落不到地上,密林間暗得即便面對面也瞧不清楚臉。
聽到尚懷瑜的聲音,陸歡歌緩緩起身,又聽他喚了一聲歡兒,才快步朝著人影撲過去,聲音激動到顫抖。
“世子,真的是你!”
昨晚發炭婆子塞給她一張字條,字條上約她今日放燈時來島西林間最大的古樹相見。
她認出是尚懷瑜的筆跡,但又不敢相信尚懷瑜能進得來。
奉心堂這鬼地方,不知道在哪片深山老林里頭,馬車從京都出發,走了整整三日才到。
而且還是位于湖心孤島。
若島上需要什么,勿言那個老女人就吹哨,駐守湖邊的人再撐船過來,按照她列的清單備好東西送來。
船只靠島,東西由自梳女們用板車運回去,且渡口隨時都有戒堂的惡婆娘盯著,直到船只離開。
外人無論男女,一律不讓上島,昨日送米糧菜蔬的漢子內急想借茅廁,硬是沒讓,最后氣得那人脫了褲子站在船上往島上滋尿,給勿言氣得一整天都黑著臉。
看守如此之嚴,尚懷瑜居然真的進來了,而且今日除夕,他不在家團圓,居然來到她這里……
“歡兒!”尚懷瑜將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緊緊摟在懷里,哽咽道:“我終于見到你了!”
陸歡歌熱淚盈眶,感動在胸腔內激蕩,雙手緊緊揪著尚懷瑜腰間的衣裳,喉嚨陣陣發緊,好半晌才問道:“世子,你怎么進來的呀?”
尚懷瑜捧著她的臉頰,額頭相抵。
“我在湖邊等了好幾日,終于等到島上吹哨要東西,我買通送貨那人,藏在他船上,昨日他不是內急,在渡口鬧起來……”
島上皆為女流,褲子一脫,所有人不是背身就是閉眼,尚懷瑜便趁機下船找地方藏起來。
上島前送貨那人提前出了主意,來了就找送炭婆子,只有她有機會把字條送到任意一個姑娘手里,還說島西林間有株古樹可以定為約定地點。
“待丑時夜霧升起,他再撐船來接我,只不過我得自己游到船上去。”
“自己游過去?這怎么行!”陸歡歌落淚不止,嬌軀輕顫,“傻子,你又何必如此……”
尚懷瑜低頭,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滴,嗓音沙啞,“過年了,你孤身在此,無論如何,我都得來看一看你!”
陸歡歌將臉埋進他懷里,雙臂環過腰身用力收緊,光是哭,再也說不出話。
活了兩輩子,從來沒人待她這樣好。
她都這樣了,尚懷瑜始終不離不棄,這一刻,陸歡歌真心的想,若是老天爺還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不惦記找陸未吟報仇了,就好好跟著尚懷瑜過日子,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思及此處,腦海中突然竄出個身影。
陶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