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淮煙跟他的事,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小煙他是個死心眼兒的,軸,認死理兒,從小到大都是,只要是他認準的事誰都無法改變,到最后他就認準了那個人,我這個做父親的,又能怎么辦呢?”
向默還看著宣紙上的字,問他:“您不喜歡祝城淵?”
“不不不,”淮正卿否認,放下宣紙,“正相反,我很欣賞他,他是個得力助手,也讓我敬佩,現在想起來依舊是,只是覺得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不懂這四個字的含義。”
向默臉上一直掛著疏離的笑,雙眼明銳,也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反問淮正卿:“那伯父您覺得,怎么樣才能做到這四個字呢?”
“該知道的知道,不該問的別問,看見了就當沒看見,知道了就當沒知道,凡事糊涂點沒什么不好,保護好自己愛的人就夠了,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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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默出了淮正卿的書房,越梨親手熬了暖胃的甜湯,淮煙捧著碗正在喝,看他下樓了,沖他招手。
“快過來嘗嘗,我媽熬的,很好喝,還得托你的福,她很久沒給我單獨熬過了。”
越梨寵溺地拍拍淮煙胳膊:“你自己想喝就直接說嘛,媽媽還能不給你做?”
淮煙很久沒見母親這么開心過了,他把空了的碗遞給越梨:“媽,再給我盛一碗,還想喝。”
淮煙也很久沒跟她這么撒過嬌了,身上還多了幾分孩子氣。
越梨知道他現在高興,她很多時候都不敢想象,這三年淮煙是怎么過來的。
越梨還記得祝城淵剛出意外的那一年,淮煙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工作上,經常加班到半夜,很少讓自己休息。
那年冬天,她去給淮煙送甜湯,一開門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淮煙整個人蜷縮在地毯上睡著,旁邊都是喝完的空酒瓶。
安諾坐在他旁邊,一人一機器人,誰都沒動,屋子里明明暖氣很足,卻又那么冷清,好像積了多少大雪一樣,怎么都暖不過來了。
她當時還責怪安諾:“怎么讓他一個人喝這么多酒。”
安諾扯下毛毯蓋在淮煙身上,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先生難受,他很少會把情緒外放,今天就讓他喝一次吧,他很痛苦。”
越梨沒再說什么,把甜湯放在桌子上,陪著他們一起坐著。
那天淮煙清醒后,看著眼眶通紅的母親跟一句話不說的安諾,低著頭用手心搓了搓臉,手心捂著臉,啞著聲音說了句“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越梨抱了抱他,把甜湯熱了端給他。
當著母親的面,淮煙喝完了甜湯,等母親一走,淮煙再也忍不住了,吐了個昏天暗地。
那天之后,淮煙再沒喝醉過。
就那么一直清醒著,痛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