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更加刺鼻。
兩張病床上,躺著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都掛著吊瓶,臉上罩著氧氣面罩,胸口隨著呼吸微弱地起伏著,仿佛隨時都會停止。
旁邊的小床上,一個臉色慘白、頭上纏著紗布的女孩正虛弱地靠坐著,自己用棉簽按著剛剛打完針的手臂,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看到父母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孫曉茹再也撐不住了,雙腿一軟,撲到床邊,哭聲撕心裂肺。
許丹看到這番景象,也是眼圈一紅,別過頭去悄悄抹淚。
孫曉剛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父母,悲從中來,他轉頭盯著孫曉茹,聲音沙啞地像被砂紙磨過。
“你一走,就是二十五年!爸媽開始是氣你,可沒過幾年,就天天念叨你,后悔當初不該攔著你。”
“他們說,只要你過得好,就比什么都強……現在你回來了,他們卻……”
他哽咽著,話鋒一轉,問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問題。
“許昌呢?你那個男人呢?他怎么沒跟你一塊兒回來看看二老?”
提到這個名字,孫曉茹的哭聲一滯,臉上血色褪盡。
她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他……他十年前出去打工,就再也沒回來……派出所已經給開了死亡證明。”
說完,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沉湎于悲痛的時候,她強撐著,指了指身后的兒女。
“大哥,這是我的大女兒,許丹,剛剛那年輕人是我兒子,許哲,旁邊這個,是他媳婦,婉君。”
許丹和年婉君連忙上前,對著這個滿面滄桑的男人,齊齊喊了一聲。
“舅舅。”
孫曉剛看著眼前這幾個爭氣的孩子,灰敗的眼睛里終于透出一點光。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欣慰又心酸。
“好,好孩子……爸媽要是醒了,看到你們,肯定什么都原諒了。”
他嘆了口氣,轉向小床上那個一直沉默的女孩,眼神里滿是心疼。
“來,認識一下,這是你們表妹,孫玉蘭。”
孫玉蘭怯生生地抬起頭,那張沾著淚痕和血污的小臉,竟讓孫曉茹看得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