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回去以后,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車子駛回年家老宅時,夜色已深。
白天的喧囂與哀嚎像是被夜幕吸干,只剩下院子里幾盞昏黃的燈泡,映照著靈堂前孤零零的幾個身影。
空氣里彌漫著燒紙的焦糊味,和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年婉君一言不發地跟在父親身后,換上孝服,機械地跪下、磕頭,像一個精致卻沒有靈魂的木偶。
許哲則被年大海安排在院子角落的石凳上,成了個局外人。
后半夜,賓客散盡,靈堂前只剩下年家三兄弟。
“大哥,三弟,媽走了,家里的東西……也該分分了?!?/p>
開口的是二弟年大川,他搓著手,眼睛不住地往屋里瞟。
大哥年大江清了清嗓子,一副長兄為父的派頭。
“媽走的時候說了,她那套金首飾,是留給長孫媳婦的,我兒媳婦肚子爭氣,眼看就要生了,這陪嫁的金手鐲、金項鏈、金戒指,理應歸我?!?/p>
年大川臉色一僵,隨即又擠出笑來。
“行,大哥說的在理,那這老宅子總得歸我吧?我沒大哥你有本事,在城里沒房,就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過日子了?!?/p>
年大江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年大海,語氣里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大海啊,你呢?殺豬可是個穩定的營生,婉君又是大學生,以后前途無量?!?/p>
“咱們老年家,以前好歹也是出過秀才的地主,還剩下點祖上傳下來的書畫本子,你女兒有文化,這些東西就都給你,也算是個念想,別說我們兩個當哥哥的欺負你。”
“對對對,這些書畫,也只有大學生看得懂。”
年大川連忙附和。
空氣中充滿了算計和虛偽。
年大海始終跪在蒲團上,背脊挺得筆直,連頭都沒回。
他像是沒聽見兩個兄弟的貪婪瓜分,只是對著靈位,聲音沙啞地悶哼一聲。
“隨你們。”
“哈哈哈,那就這么定了!”
“書畫在那里,你們自己搬啊,反正喪事辦完,這些東西你們不拿走,那我就燒了!”
年大江和年大川笑嘻嘻地說著,各自散去。
過了一會兒,年大海嘆了口氣,對許哲和年婉君道。
“婉君,你們兩個去廂房,把那些書理一理,看看有啥想要的就帶走,理完了就睡,不用管我,我在這守著?!?/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