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在哪?”我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被警察勸走了,還嘴硬說要再來……”張嬸拉著我的胳膊往急診室拽,“醫生說你媽情況危險,正在搶救,你爸在ct室,剛才還清醒著,一直問你什么時候來……”
搶救室的紅燈刺得人眼睛疼。
我扒著玻璃往里看,隱約看見我媽躺在病床上,胸口起伏微弱,旁邊的儀器滴滴作響,像在敲我的心。
護士拿著知情同意書跑過來:“家屬簽字!劉芬女士需要立刻做搭橋手術,程建國先生初步診斷是缺血性中風,也要盡快住院!”
我接過筆,手還在抖,筆尖在“家屬簽字”欄懸了半天,才歪歪扭扭寫下自己的名字。
墨跡暈開,像我媽咳出的血。
“手術費和住院押金……”護士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初步估計需要十五萬,您看……”
十五萬。
我摸出手機,點開余額界面,1256元的數字一點沒變,刺得我眼睛生疼。
剛還完五十萬,兜里比臉還干凈,這十五萬,我去哪湊?
急診室的走廊很長,白熾燈慘白,照得我影子瘦得像根柴。
我靠著墻滑坐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瓷磚,突然想起我爸常說的話:“日子再難,只要家里人好好的,就有盼頭。”
可現在,家里的天,塌了。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陌生號碼,接通后,張桂琴帶著笑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程楓,你爸媽住院了?活該!誰讓你不救我兒子?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把林志弄出來,再拿二十萬賠償,不然你爸媽在醫院,我天天去‘探望’!”
我死死攥著手機,指節泛白,屏幕被捏得發燙。
“你敢!”我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里的寒意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張桂琴,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靠近醫院一步,我不保證會做什么。林志的事,是他活該;你要是再作妖,我就讓你看看,一個被逼到絕路的人,能有多瘋。”
說完,我狠狠掛了電話,抬手抹了把臉,滿手都是濕的。
搶救室的紅燈還亮著,像個懸在頭頂的倒計時。
我必須湊錢,必須讓爸媽好起來。
我摸出那支斷筆,攥在手心,筆桿的木紋硌得生疼。
但想歸想,可自己的信用早就上了銀行的黑名單,就算是裸貸,也貸不出錢來了,朋友親戚也早就在當年出事時借了個遍,事到如今,讓我去哪兒湊錢啊?
我坐在急診室外的連排椅上,愁得用手直搓臉,聯想到自己的前半生,風光好幾年,又勞苦好幾年,最后卻連父母的住院費和手術費都拿不出來,險些愧疚得掉下眼淚。
“你是……劉芬女士的親屬?”
一個清冷卻好聽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我連忙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臉,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