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了最初遇到老李的那個橋洞。
那里是她“圣母事業”開始的地方,也該是終結的地方。
但就連橋洞里的流浪漢,都把她打了出來。
一個靠著撿垃圾為生的大爺,吐著口水罵她:“我們是要飯的,不是傻子,你這種假惺惺的騙子滾遠點!”
真諷刺。
她一生都在追求拯救別人帶來的虛榮,最后卻被她最看不起的群體,釘在了恥辱柱上。
最終的審判,在一個暴雨之夜到來。
那天,是我領取大學獎學金的日子。
我化好妝,準備出門,客廳的電視正播著本地新聞。
“插播一條快訊,一名疑似精神失常的女子在街頭搶奪嬰兒,被熱心市民當場制服”
鏡頭晃動,畫面混亂。
我只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影,在泥水里蜷縮成一團。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啼哭的嬰兒,像是抱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圍是憤怒的人群,拳頭和辱罵像雨點一樣落下。
“打死她!偷孩子的人販子!”
“還想跑!不要臉的東西!”
我媽至死都想證明自己是個好人。
她沖上去抱起那個被遺棄的嬰兒,大概是她圣母心的最后一次爆發。
結果,被追出來的家人當成了偷孩子的賊。
新聞的畫外音冰冷地報道著:“目前,該女子已被控制,事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無人為她辯解一句。
我關掉了電視。
我爸站在門口,眼眶通紅,手里拿著我熨燙平整的禮服。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聚光燈打在我臉上的時候,有些刺眼。
我站在開學典禮的講臺上,看著臺下我爸閃著淚光的眼睛,他正在為我驕傲。
我握緊了話筒,聲音清晰而堅定。
“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我們永遠可以選擇,如何拯救我們自己。”
臺下掌聲雷動。
我的人生,只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