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厭眉頭挑著,他不太希望周離榛通過畫去猜測他的心理活動跟情緒,萬一看出他在演戲就不好了。
“不是心理測試,”周離榛看出季厭有些抗拒,把紙筆推給他,“單純看你發呆無聊,給你打發時間用的,你想畫什么都行。”
只要不是窺探心理活動就行,季厭接過紙筆,想了一會兒才開始在白紙上畫畫。
他小時候學過幾年畫畫,雖然沒堅持下去,但幾筆下去就輕輕松松在畫紙上勾出了大體輪廓。
舞臺占據了畫紙的一半,季厭畫了穿著禮服的自己,握著小提琴站在燈束下在演奏,舞臺上的人物越來越多,指揮七哥,拉大提琴的晁南跟子瑜……
畫完了舞臺跟正在表演中的樂團,季厭又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覺得少點兒什么,握著筆懸在半空。
周離榛看了看母女三人正在畫的畫,又來看季厭的,看他一動不動,掌心貼著他的腦后摸了摸。
“怎么了,在想什么?”
周離榛身上的味道跟氣息把季厭完全包裹住,季厭想到了,他的畫里,缺了周離榛。
可是周離榛不是樂團的人,單獨把他畫在舞臺上會很突兀,而他畫的舞臺線條是從畫紙正中間隔開,占比很重,上面是樂團,下面則是一片空白。
季厭快速下筆,在下方空白處離舞臺最近的中央區域,畫了唯一一張觀眾席。
周離榛就坐在唯一的那張觀眾席上,畫里的他是側影,挺直寬闊的后背,面部輪廓勾出了很多只有細微觀察過才能畫出來的細節,眼鏡片后內窄外寬的雙眼皮微微向上的走向,鼻骨中間那一點點凸起,堅毅的喉結輪廓……
季厭畫里的唯一觀眾,跟舞臺上的占比一樣用力。
母女三人畫完了“自畫像”,三幅綠油油充滿生機的藤蔓植物落在周離榛手里。
周離榛找出一個鏡子,對著母女三人,又高高舉起那三幅畫,慢慢引導。
“這是你們剛剛的自畫像,這是鏡子里的你們,現在仔細觀察鏡子里的自己跟畫里的‘自畫像’,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一分鐘后找出不同的地方。”
那一分鐘很漫長,母女三人的表情變化豐富,計時結束,三人看著都很惆悵,也愿意開口說話了,對著鏡子搖搖頭,低聲說著“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母女三人分別說了不一樣的地方,周離榛繼續引導。
三人慢慢從藤蔓植物里抽離,周離榛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那現在,你們還記得自己最早的記憶嗎?孩童時期的記憶。”
大女兒先開了口:“我最早的記憶,應該是在我三四歲的時候,我只記得,天空,白云,糖葫蘆,爸爸,媽媽,汽車鳴笛聲……”
小女兒也跟著開了口:“我的可能,要早一點,在我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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