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樂群把斷成好幾截的稻草人撕開,突然發現里面有東西。
是沾了血的頭發,粗且長的一把,幾乎有樂群小拇指粗,埋在稻草人的奇經八脈里,被劈掉的地方也成了黑硬的斷口,可是埋在稻草人里面不曾被雷電肆虐過的頭發都除了血液氧化發黑,沒有別的變化。
“這是……”方淮曳略微失神,她抬手摸了摸樂群挖出來的頭發,摸到尚且還是潮濕一片時,手抖了抖。
這兩天氣候太濕潤,埋進稻草里還藏進廟里的東西很難干透。
可這也直白地告訴了她們,方之翠究竟做了什么,甚至可以讓她們確定,這只能是方之翠的頭發和血。
跪在此處的稻草人是由老娭毑布下專門用來在她死后承接所有人的報應的。
可是方之翠把自己加入其中,山神要放下報應,那報復的就是兩個人,已死的老娭毑和內里的方之翠。
方之翠在湖底已經讓自己沾上了這件事的因果,因此山神報復她,并不會算傷害無辜,等所有報應降完了,這件事也就了結了。
方淮曳咬了咬唇,她的手撐在地上,有些脫力地跌坐在濕硬的水泥地面。
樂群看向她的目光近乎悲憫。
她知道方淮曳這么執拗地尋找方之翠做了什么是為什么。
她想看看方之翠還有沒有一點生機。
說不定呢?說不定方之翠設下的事匆匆忙忙有什么遺漏呢?說不定這點漏洞能讓方之翠活過來呢?
可現在,她徹底失去了這點希望。
雷劈下來,先到表皮,再到奇經八脈,再到另一面的表皮。
也就是說,只有方之翠承接到了極限,稻草里的血發徹底斷了,才會把剩余的報應轉嫁到老娭毑死后到魂上。
方之翠只會死,也只有死路一條。
方淮曳的目光在這一刻徹底暗淡下來。
她抬手將方之翠的血發握進掌心,突然就覺得有些喘不上來氣。
這么粗的頭發都被血浸透,她想不到這要放多少血,也不敢想方之翠一個人靜靜等死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明明她進村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方之翠是個涼薄自私的人,罵她沒有血肉,可是到了最后,卻是她一個人換她們所有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