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她走了二十載,即便沒有提燈也不會迷了路,過石階一會兒便到。
行至不遠,前方突然傳來一絲亮光,紀長寧握著劍抬眸,目光便和站在石階上的晏南舟對上。
同悲劍似有所感,震動不已。
她的頭發被風吹得凌亂,眼神在黑夜中發亮,就這么看著周遭籠罩淡色光暈,好似鍍了光摸晏南舟,無意識握緊了劍身。
終是晏南舟先開了口,淺淺一笑,聲音輕柔悅耳,足以驅散深秋的寒氣,“師姐今日散值有些晚啊。”
“執法堂有事耽擱了會,”紀長寧回道,隨后踏上臺階走到晏南舟身前,沉聲問:“你怎在此?”
“想著許久未給師姐掌燈,便來了。”
明知晏南舟心悅之人是孟晚,待自己不過是因為救命之恩,可依舊控制不住加快的心跳,紀長寧感到惱怒,卻也明白并非晏南舟的錯,他甚至都不知曉自己心悅他,視自己為至親好友,何錯之有。
思至此,紀長寧深吸了口氣道:“多謝。”
晏南舟轉身提著燈同人并肩,隔著一點距離,親密間卻又夾雜點疏遠,克己守禮并不逾越,一路同行均未說話,僅有山間風聲,林間鳥鳴,以及腳底踩在落葉枯枝發出聲響。
“說來也怪,我近日總是想起以前,想到幼時種種,還有在雪妖巢穴中的那些日子,”晏南舟看著前方尋了個話頭,“若不是師姐將我從死人堆中救出來,我如今怕已是一縷殘魂,無緣修行道法,更不可能遇到晚晚,我雖無父無母,但晚晚是我摯愛,師姐是我至親,于我而言同樣重要。”
“你為何同我說這些?”紀長寧面色冷漠的問。
“因為師姐。”
“因為我?”
晏南舟扭頭看向人,“師姐心中藏著事,我雖不知緣由,卻不愿見師姐難過。”
紀長寧垂眸思索,回想過往心中仍是酸澀難耐,可人應向前,而非止步,情愛只是其一并非全部,更何況修道歲月漫長,長到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去忘卻這份心動。
“若未記錯,還有一個七曜日便是你和小師叔的道侶大典,”紀長寧說著,從芥子袋中摸出了離火晶,“本想等到大典那日再給你,可想著你那日必定很忙,也未必能騰出空見我,便現在給你吧。”
“離火晶?”晏南舟表情是難以掩飾的驚訝,“此物難尋,師姐定是廢了不少精力,我不能收。”
“拿著吧,”紀長寧將東西放在晏南舟手心,接過了燈籠,遙望著前方,輕聲道:“借你燭光一照,路途不遠,我一人獨行,你不必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