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真就扶著墻,淺淺干嘔了兩聲——他外套很薄,身上沒多少肉,看著單薄又纖細的一片,可卻不像漂亮的花,像能扎死人還透心涼的冰棍兒。
在以往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匡放真的覺得格子言太難伺候,后來關系近了,多照顧點兒格子言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格子言長得很合他的眼緣,一部分是因為匡放不想格子言莫名其妙就掛了。
他沒心疼過別人,也不知道心疼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看著格子言泛紅的眼角,嘔吐時往上抽動的后頸肌肉,匡放從書包里翻出沒喝完的半瓶純凈水,仰頭喝光,他把塑料瓶捏癟,“沒事兒吧?我以后不吃這玩意兒了。”
格子言只是生理反應促成的干嘔,“你吃你的,不影響?!?/p>
他說完后沒過幾秒鐘,就感覺自己的脊背被人輕拍了幾下,接著是匡放夸張的驚嘆,“公主,你好像太瘦了?!?/p>
格子言直起腰,半是無奈半是無語,“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p>
運動會后邊兩天,除了球賽,運動會的常規項目也還在進行著。
格子言沒有項目,通常在匡放球賽開始前他才會出現在學校。
他撐著一把銀色傘面的遮陽傘,白色的襯衫外邊套著校服外套,身形頎長。
其實學校里好些暗戀他的女生,她們每每看見格子言的時候都忍不住想,他以后的人生到底會光明璀璨到怎樣的地步。
他見球賽還沒開始,兩支球隊都在熱身,他站了會兒,轉身回了自己班的根據地。
才短短兩天,臨時搭建的根據地變得使人感到目不暇接起來,不僅有放下去的躺椅,筆記本電腦,音響…還有兩床被子,一床卷著,一床攤著還沒收起來。
“哎~~~~呀~~~”一道人影跟著發出的聲音一塊兒從身后而來。趙想成直接扒了外套縮進被子里去了。
“……”格子言找了把椅子坐下,無言片刻后,“你的被子?”
“不是啊,”趙想成搖頭,“是你們班鐘琦琦的,我專門跑去問了他才過來躺下,昨天晚上和路路還有5棟打游戲打到天都快亮了,我快困死。”他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沒過幾秒鐘,他又詫然睜開眼,“公主,咱們幾個班不是一塊兒訂了那破資料嗎?你們做到哪兒了?”
格子言從桌子里抽了本書隨手翻著看,“快做完了,新的在路上。”
“”趙想成竄起來,“快做完了??。∥覀儼嗖抛龅饺囗撃匚铱浚y怪老李要搞排名分班制,你們這進度甩了我們八條街!”
格子言看著趙想成捶xiong頓足,以為趙想成是突然覺悟從而開始發憤圖強,結果趙想成一秒鐘喜笑顏開,又躺了回去,“快做完了就好,晚上我和路路去你家抄抄作業。”
“……”
趙想成父母健在父親母愛還是獨生子,他爸是個成天笑呵呵的樂天派,對趙想成唯一的期望也是開心快樂笑呵呵一輩子,他媽期望得稍微要高一點,她還是希望趙想成最次能考個二本大學念一念。
家屬院里與趙想成家庭情況類似的太少,不能單純說不幸福,而是只要產生了對比,誰誰都不幸福,都別想好過。哪怕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趙想成,也會有其他小孩的父母戳著自家小孩的腦門說“你看看人家,多樂觀,你再看看你,不知道還以為你讀書是在給我上墳”。
格子言手里拿到的是夏婭帶下來的歷史書,他往后翻了幾頁,時不時往球場的方向看一眼,那邊圍著的同學比之前多了一倍,只能看見在球場里邊晃動著的一顆顆人頭。
正欲放下視線,不遠處的跑道上面,搖搖晃晃地蕩過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其中陳有德走在最前面,他越靠攏,臉上的笑容擴得越大。
幾人走到格子言所在的遮陽棚跟前停下,陳有德雙手“啪”的一聲,撐在了桌面上,“好久不見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