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生下來時還有口氣。”姜行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但小臉紫脹,怎么拍都不哭。”
姜明歡看見父親的手在發抖。前世她只知道弟弟夭折,卻不知是這樣慘烈的景象。
“為父囑咐了眾人,不許告訴你母親。她本就心神不寧,未免她看出端倪,我當晚便去后山將你弟弟埋了。”
“父親,”姜明歡輕輕握住父親的手,“那李氏既然能說出客棧詳情,又有玉佩為證,父親為何始終不信?”
姜行山頹然搖頭,眼中盡是苦澀。
“我也不知如何辯解。我知你未必肯信,但此事于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略作停頓,面露難色。
“歡兒你尚小,不知其中關竅,我若真是那般爛醉如泥,又如何能行那事?”
姜明歡聞言一怔。
她聽得一知半解,卻突然想起前世父親死后,她在姜順書房里見過的那些奇怪賬本。
當時她只當是庶兄在偷偷經營鋪子,如今細想,那些記錄分明是在查什么人的行蹤——尤其是關于燕州客棧的記載。
“不,女兒信您。”姜明歡直直看著父親,“但那李氏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得了急病?”
“說是急病。”姜行山冷笑一聲,“可仵作驗出了砒霜。”
“姜順知道嗎?”
“我下了封口令,府中無人敢說。但他母親發病時,他就在邊上。”
“可知是何人下毒?”
姜行山疲憊地搖頭,“我沒有查出來……”
“還有一事。”姜明歡蹙眉,“母親臨終前絲毫未提弟弟,也始終沒說要看他一眼。女兒覺得,母親當時已經知道弟弟不在了。”
姜行山聞言,猛然抬頭。
當時華云不肯原諒他,他并不知曉她臨終時的狀況。
這么多年,他一直以為,是華云郁結于心,導致生產不順,才最終一尸兩命。
如此說來,這背后是有人下手!且當時,他親自守在屋前,并無外人靠近……
這幕后之人,恐怕就在府中!
姜行山明白過來,眼里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