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習(xí)慣了被人打罵欺辱,亦或是學(xué)習(xí)道法有成,肖逸此刻竟不憤、不憂、不急、不躁,只是想著廖無塵給他留在山洞內(nèi)的珍貴功法,暗自下決心道:“等我學(xué)會了道法,我也創(chuàng)一個教派,讓天下的苦孩兒都能夠過上安穩(wěn)生活。”
身不能動,看不到周遭的情形,也不知時光幾何,只覺得先是身體麻了,而后肚子餓了,再然后頭腦開始發(fā)昏,但是那元心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后來肚子實在餓的受不了,他就開始默誦清靜經(jīng)。這一念就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他感覺屋內(nèi)光線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仿佛有四五日的光景,然而元心還是沒有出現(xiàn)。
饑餓之感一次次地沖擊著大腦,他只有努力靜心頌經(jīng),固守本心,極力保持著心神的平靜。曾幾何時,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可是都通過道法的精神之力,硬生生地抗了下來。
到后來,饑餓之感竟然不再那么強烈,他覺得他的心神輕輕地飄了起來,離地三尺,而后靜靜地看著地上趴著的自己,好似也“看”到了饑餓之感,餓感十分強烈,也十分難受,他卻好似局外人一般,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不痛也不癢。
大約又過兩日,他感到心神更加輕了,離地更遠,饑餓之感更加強烈,但是感覺卻愈發(fā)淡了。他隱隱地預(yù)感到,自己的時日無多了。
好像又過了兩日,心神已經(jīng)飄到了屋頂,遙遙地俯視著自己的身體,周圍卻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心神輕到了極致,幾乎被呼吸之間就可吹散。
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也許在下一秒,心神就要消失了。可是,他的心神是如此平靜,不悲、不喜、不懼、不憂,就好像地上將死之人是一個毫不相干之人。
“無為之道,原來如此。”平靜之間,突有所感,心神頓時又有了分量,向下降了數(shù)寸。同時,心神的感知也異常靈敏起來,竟能夠清晰地感到身體每一滴血液的流動,每一根汗毛的擺動,甚至能感到能量的向外釋放。而且,感覺到,每損失一點能量,身體就會虛弱一分。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控制住能量的流失,就能保住生命不逝。然而,當(dāng)他極力控制身體,想保住能量時,那種清晰的感覺竟突然消失,而且身體能夠明顯地感覺到生機在消失。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他不僅暗罵自己糊涂,剛剛才感受到無為之道,此刻卻以有為持之,當(dāng)真蠢的厲害。忙靜心守中,對所有的一切來個不聞不問。果然,那種靈敏的感知再次回來,能量流失減緩,但是沒有停止。這時,他意識到,這種流失是自然運行的,是人之生老病死的根由。
修煉道法則是逆轉(zhuǎn)流失而吸取自然之力,以求滋養(yǎng)生機,達到長生之道。如此說來,修道長生之人,皆是逆自然而為,名雖為無為,其實卻行得有為之道。“有為?無為?”他感覺自己好似抓到了什么東西,但是十分模糊,一時不能把握。
時間就在無意識的思考中度過,之所以是無意識的思考,只因他一旦思考,便會脫離清凈之態(tài),令生機流失過快。處于無為之道中,意識就好像在水中游離,游到哪里,看到哪里,也就“想”到哪里。
這種狀態(tài)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猛然間,但覺眼前一亮,他感覺自己的心神都跳躍起來,欣喜道:“無為無不為。胖師傅說過,凡人不過是妄行圣人之道。修道也是如此,崇真弟子修的并不是真正的無為之道,他們只是在無為之中行有為之事,以有為促無為罷了。截教弟子有為主導(dǎo)無為,逆天而行,所以一開始更容易修煉,勝過了闡教。但是闡教以無為引導(dǎo)有為,境界更高一籌,根基更加穩(wěn)健,所以時間一長,又反勝了截教。說到底,無論截教還是闡教,都是在無為和有為之間尋求一個平衡罷了。”
人生于世間,卻真以無為行之,那么只有等死一途。人為了活下去,就是一種有為的行徑。而無為,也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活著的另一種有為表現(xiàn)。有為、無為,根本沒有界限,它們是一對雙生兒,辯證而互長,其目的是一致的。
有為主動吸取外界的靈氣為己用,無為則使靈氣運轉(zhuǎn)更加自如,這便是修煉之道。
肖逸感到自己摸到了修道的真諦,然而他卻不懂得任何道術(shù),不知該如何汲取外界靈氣。此時,他除了以無為之道盡量減少靈氣流失外,就只能靜靜地等待,或就這樣靜靜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