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黯如鉛,云寒似水。
天脈山五指峰間風云如漩渦般流轉,彩光四溢、變幻莫測,乃是天地一大奇景。而此刻,山峰完全淹沒在濃重的鉛云之下,顯得如此蕭瑟而孤寂。
天脈山腳下的喊殺聲早已響徹四野,但這等吶喊不僅無法打破這份孤寂,反而顯得更加棲遑。
在墨家進入天脈山的半日之后,鬼谷子、季宏仁,以及儒家弟子抵達天脈山。隨著鬼谷子的一聲令下,諸派弟子對天脈山發起了總攻。
一時間,道家護教大陣飽受攻擊,光波如同漣漪般在天脈山上方蕩漾,美輪美奐,卻令人膽戰心驚。
道家護教大陣接天地靈氣,又有諸多耆宿看護,諸派弟子攻擊雖猛,短時間內倒也不易破開。
然而,未過多久,道家內部突然內訌,不論道家弟子,還是前來助陣的妖家、墨家等弟子,都有弟子突然倒戈,向同門弟子出手。于是乎,大陣多處陣腳被毀,封印頓時漏洞百出。諸派弟子立時闖入山中,開始短兵相接。
道家的護教屏障就此破了!
◇◇◇◇◇◇◇◇◇
天脈山的廝殺如火如荼之際,天脈山下的河洛鎮中,有三人站在一處酒樓上,遠眺著天脈山。
河洛鎮處在天脈山腳下,因知大禍將起,鎮中百姓為了活命,只能舍了家園,逃命而去。剩下的空鎮于是做了諸派弟子的后方營地,留宿傷亡之人。
半日前,墨家闖陣,諸派弟子傷亡慘重。是以,此時鎮中到處都是傷員,倒也十分熱鬧。
不過,這三人身體無恙,但也未參與到攻山之中去。路過的諸派弟子看看樓上三人,都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所幸,天脈山戰事吃緊,倒無人無聊地前來挑釁。
三人中,一人頭戴綸巾,身著長袍,手中握著一只羽扇,正是那小說家萬家言。萬家言為人瀟灑,無論何時都是一副逍遙世外的模樣,但此刻,他卻沒有緊鎖,眼神中透著擔憂,連羽扇也凝固在空中,一動不動。
旁邊是一位錦衣青年,那青年衣著講究,而且十分得體,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不妥之處,乃是法家傳人韓離。
這幾年來,韓離經歷頗多,飽受洗禮,臉上的英氣已變作了令人膽寒的銳氣。此刻,其神情與萬家言完全不同,只見其面容嚴肅,不茍言笑,但眼神中透著興奮,顯然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
韓離身后站著一位少年,如同韓離一般,也是衣冠楚楚,正是韓離唯一的弟子劉徹。這時的劉徹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劍,外表沉穩,鋒芒內斂。
萬家言在見到劉徹的第一眼,內心便震驚不已,暗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天脈山的喊殺聲傳到河洛鎮,依舊清晰可辨,但是圍山的場景已然看不真切,朦朧一片。
酒樓中沉默了片刻,韓離忽然問道:“萬先生不親臨現場,記錄最真實的戰況?”
萬家言長嘆道:“戰事又何記錄意義,勝敗才是關鍵。”
韓離又問道:“肖逸已經進了天脈山,萬先生和肖逸乃是摯友,難道先生沒有伺機相救的意思?”
萬家言苦笑道:“以萬某這點能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唯有作壁上觀,為其記錄生平而已。”頓了頓,反問道:“韓兄弟與肖兄弟也是關系匪淺,韓兄弟不準備幫一幫道家?”
韓離雖然只帶著劉徹前來,但是萬家言知曉,韓離在農家謀劃數年,早已建立了自己的嫡系人馬,力量也是不容小覷。
只聽韓離冰冷地道:“諸派爭雄,九州飄搖,正是我法家崛起之時。大勢當前,容不得私情。肖兄弟若在此,也當不會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