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這才安下心來,卻后悔當初不該送女兒去杜家學畫。自從女兒在杜家學畫,什么麻煩風波都與杜家有點關系,著實令人頭疼。
“好了,早歇了吧,那沈家歇了心思,又何必愁眉苦臉的。”徐熹安撫林氏道。
林氏疏了口氣,這才與徐熹安置下來。
過后的一段日子,果然沈家沒什么動靜,林氏這才算真正安下心來。
之后就是圣駕南巡,皇上下了明旨,要四品以上的官員去碼頭迎接。徐熹恰好符合條件,又不是一地主官,就打算帶著家小一起去金陵。反正岳父一家也跟著圣駕隨行,帶著妻兒去,也是一解分割兩地思親之苦。
于是林氏把懷著身孕的丹桂給接回了晨園,要她和芳草管著園子里的事物。幸好丹桂懷相穩,精力也算好,又有芳草在一旁幫扶著,總出不了什么大錯,林氏也放心。
“戈家大小子看樣子是非你不娶,就憑著這幾年的真心實意,你總得有個思量才是。就算你看不上戈家大小子,也得尋個人家,難道真這樣一輩子,無依無靠的?女人家總得嫁人生子,要不然晚景凄涼。你又與那于媳婦不同,干嘛非跟自己個過不去!”林氏正帶著人去了兒子們住的廂房收拾東西,丹桂趁著四下無人,拉著芳草說話。
前兩年,于媳婦的婆婆到底病死了,她真真正正成了天煞孤星,園子里的人都躲的她遠遠的,恨不得她走過的地方都拿符水擦地。
林氏開始想著于媳婦不吉利,晦氣,也動過要把于媳婦放出去的心思。可于媳婦無依無靠的,真要是攆她出園子,那于媳婦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且于媳婦侍弄花草的手藝確實是好,還有麗姐兒和芳草說好話,林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那于媳婦明白自身的處境,也不哭也不鬧;就想著趁年輕多積攢些銀錢,等老了就去庵堂或者義莊了此殘生。
戈家大小子正是化名戈異的戴進的大兒子,姝玉和婉玉的哥哥戴泉,現喚作戈泉的。當年林氏一時好心,讓芳草幫了被一群閑幫砸了自家燈籠攤子的戈異和戈泉。由此戈家就送了副畫,之后一直依附于徐家過活。開始戈異和戈泉在麗姐兒的金鋪里畫首飾,后來戈泉又進了妹夫的書畫鋪子幫忙,現如今自己開了家小小的專賣文房四寶的鋪子,生意還算過得去。
許是因著當年芳草幫過戈泉,且婉玉經常在園子里行走,與芳草多有接觸,總之戈泉是念上了芳草,想著要去芳草為妻。林氏不知怎的知道了這事,覺得戈泉這人不錯,能在逆境中生存,不抱怨,腳踏實地,是個能干人,就問芳草的意思。哪里知道芳草不同意不說,還說了此生都不嫁的話,言行舉止都很堅定。
“我這樣的人說不得還比不上于媳婦呢。兩年前我就與夫人說好了,一輩子都不嫁的,姐姐還是幫著勸說戈大哥吧,別耽誤了他終身。”芳草苦笑著道。
戈家與丹桂租住的院子離的近,兩家作為鄰居頗有些來往,因此丹桂才來與芳草說這些。
“你這丫頭真是個死腦筋,難不成后半輩子你要和于媳婦去作伴?”丹桂急切地道。
還真別說,芳草真是這般打算的,只是瞧著丹桂焦急的模樣,再看著人家挺著大肚子不容易,就低著頭沉默不語。
丹桂哪里看不出芳草油鹽不浸的心思,只覺得可惜了這一對般配人。在丹桂心里,戈泉和芳草兩人要是成了親,日子肯定過的紅火。
“戈家的大小子和你一樣的死腦筋,他都老大不小了,還等著你,可見你們是天生的緣分。我也不逼你,只求你再想想。”丹桂想著逼得太急怕是要好心辦壞事,也就不再言語了。
涵珍館那邊,麗姐兒發愁帶哪兩個丫鬟。她本意是想帶著青杏和綠萼,一個沉穩,一個機靈,正好互補。可金鋪的賬目卻是一日都離不得青杏,而綠萼的性子還是太跳脫,麗姐兒怕她闖禍。碧草一根筋,而翠籬除了針線,其他都平平,帶她們兩個去金陵,麗姐兒想想都頭疼。
“這次去金陵我就帶碧草,翠籬和鳳兒,剩下的人好好看家。”麗姐兒想著碧草和翠籬都本分,鳳兒有幾分精明,帶三個丫鬟也盡夠了。
碧草和翠籬自然高興,她們很久沒出府了。以往麗姐兒只帶著青杏或是綠萼,兩個人雖沮喪卻也明白自身的不足之處。如今麗姐兒帶她們出遠門,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青杏笑笑,復又低頭打算盤,沒有一絲不滿;綠萼則噘著嘴,卻也知道麗姐兒這是在罰她,磨她的性子。
待到梅雨季節結束,天氣熱的不行,徐熹帶著妻兒老小到了金陵,暫住客棧。沒法子,為了迎接圣駕,幾乎四品以上的江南官員一窩蜂地扎到金陵來。本來就繁華的金陵城地價急速攀升,有價無市,能住到客棧都是因著徐家不怕花錢。
徐熹包了客棧中的一個小院,五間房,連主帶仆,很是擁擠。這還不算什么,最難過的要數金陵的天氣,悶熱的不行,冰價極高,饒是如此,還捧著銀子都買不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