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兒不知道皇宮是如何的莊重肅穆,更不想知道,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羊雜湯和羊肉燒麥上。而且和她想法相同的人不在少數,至少她的三個弟弟和她想法一樣。
因為京都中大酒樓的高檔席面徐家基本都吃過了,所以徐老太爺就千方百計地搜羅各種京都著名的小吃往家里送。老爺子的目標是“總不能虧了孩子們的胃口”。徐熹和林氏對于祖父的做法是又無奈又好笑,只得隨著他老人家去。不過說來也奇怪,夫婦倆人發現四個孩子對于京都的飲食似乎格外喜愛,對每天從外面買回的吃食經常是大快朵頤,比以往吃的要多。林氏開始反思廚房中趙家的手藝了,總覺得趙家的手藝可能是山野氣息重,而趙嬤嬤的手藝又太精致了。于是林氏開始無視四個孩子早膳豆腐腦,豆腐皮包子;午膳羊雜碎,炒肝兒,元寶餛飩;晚膳鹵煮圓子,肉餅,火燒;零食豌豆黃兒,杏仁茶,糖螺螄轉等等的吃食了。誰讓孩子們喜歡呢,她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不讓孩子們吃好吧。于是徐家的大廚房成了擺設了,可仆人的工錢卻照發不誤。
麗姐兒和三個弟弟們填飽了肚子之后就滿屋子亂轉消食,弄得林氏直頭暈。沒辦法,天氣太冷,院子里不是冰就是雪,林氏不敢讓孩子們出屋子,就怕有意外。芳草和芳菱的效率很高,調教的小丫鬟中還真有幾個機靈的,她們干活上手快,而且沉默寡言,很令林氏滿意。于是林氏就把其中兩個最伶俐的雪兒和冰兒調到四個孩子那里去,專門陪伴四個孩子或是服侍或是玩耍。
四個孩子們剛剛消停,就有下人進來通傳說何氏來了。林氏一愣,趕忙到了二門把母親迎了進來道:“母親不去朝拜?”官員們去朝拜皇帝,誥命夫人們自然要去朝拜皇后。
“母親不過就是個五品誥命,哪里擠得過那些皇室宗親和勛貴內眷啊,再說不還有那么多的一、二品的夫人嘛!”何氏絲毫不滿都沒有,反而因為不去而暗自高興。
“你以為是什么好差事!這大冷的天就得在外面等著,見到皇后還要跪著,中間不能吃東西,不能如廁,那都是要命的。”何氏其實說的不假,這種天氣去朝賀,確實受罪。
林氏對母親說的話不置可否,笑著問道:“母親可吃了飯?女兒這里有羊雜碎和燒麥,還有今早新熬好的桂圓紅棗蓮子羹。”
“那就給我來一碗羹吧。你不是喜歡吃素?怎么家里還有羊雜碎?”何氏這個年歲對于補血益氣的湯羹更有好感。
“孩子們喜歡吃,祖父也經常從外面帶回來。”林氏一邊打發小丫鬟去拿羹,一邊和何氏說話。
母女倆人又嘀咕了一陣子家長里短,何氏才進了正題:“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仙客來雅間的事兒。”又接著道,“你爹覺得與其在仙客來花重金只租到半間房莫不如找別家的酒樓。你還真別說,你爹還有點本事,真找到一家雖不如仙客來位置好的,但也能看得見煙花,視野開闊,而且還有空房的酒樓。只是那間酒樓名氣一般,菜品也不如仙客來的好。最關鍵的是那里也只剩最后一間了,你爹的意思是想要咱們兩家一起,你看如何?”何氏詢問女兒。
“這事兒女兒得問問祖父。”林氏嘴上這么說,可心里是愿意的。
“行,娘親等你消息。對了,歡哥兒的周歲要擺宴吧?”何氏問道。
“自然要擺,而且要大擺。”登基大典之后就是歡哥兒的周歲生日,徐家上上下下都鉚足了精神打算好好慶賀呢。誰讓這四個孩子洗三,滿月都沒好好辦;而麗姐兒,喜哥兒和樂哥兒周歲宴也辦的不隆重,不是在縣城里就是在山里,現在回想起來,林氏覺得特別對不住孩子們。
“那時候娘親來幫你。”何氏笑著道。
“可你這樣大擺筵席,老太太那邊一定會知道,你就不請他們?這還不得被人說閑話啊,都是親戚。”何氏擔憂地道。她也不喜歡老太太那邊的人,可再怎么都是親戚,面上總得一團和氣才好。
“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女兒還巴不得弄得滿城風雨呢。也好把當年的事兒都挖出來,大家也評評理!”林氏理直氣壯道,“我一點都不怕老太太那邊可勁地鬧,鬧的狠了才好呢。老太太那邊以前不是總以河間王親戚自居嘛,現在正好就把他們都打上河間王余孽的標簽。我也不怕爹爹娘親被連累,當年分家爹爹被欺負的最慘滿京都誰不知道。還有您們被流放,他們落井下石,明著暗著傾向河間王一派,把一家子骨肉往死里逼。現在新帝登基,萬象更新,哪個統治者不忌諱著和他作對的余孽。瞧著吧,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太太那邊敢鬧,我就不怕把所有的事兒都捅出去,到最后看誰吃虧倒霉。”林氏還是第一次這么仇恨什么,原本的好脾性全都不見了。看來這吳老太太那邊是觸了林氏的逆鱗了。
“好了,好了,為那幫子人氣成這樣不值得。”何氏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兒如此這般,知道女兒當年是被欺負慘了。而且女兒的話也確實有道理,看來得空得和老爺把這事捋捋,要不然以老太太的心性,說不得哪天就反咬一口。萬事未雨綢繆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對了,你小姑子許了哪一家?”何氏轉移話題,順便又問起了上次她疏忽忘了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