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麗姐兒此時分外感激吳王妃的到來,使得二人被眾人忽略。同時,林氏和麗姐兒也都不約而同地回想起幾年前,在相國寺與吳王妃的偶遇。麗姐兒尤其記得吳王妃的孤高冷清,那樣的女子來侯府赴宴,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花廳中的夫人,太太和奶奶們一窩蜂地往外走,最后只剩下林氏和麗姐兒。
“走吧,總是故人,得去瞧瞧才行。”林氏道。
麗姐兒雖乖順地應了,可心里想的是吳王妃恐怕是早把林氏和她忘的一干二凈了。那么一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玻璃人,哪里耐煩與人打交道。果然,與麗姐兒猜測的一般,吳王妃與廣安侯夫人一起,也不怎么說話,只面無表情地坐著,對著行禮問好打招呼的其他人都視而不見。
吳王妃身著玉色緙絲褙子,紫色寶相花綜裙,頭戴珍珠玳瑁頭面,整個人冷冷清清的,不說話也不笑,只聽著廣安侯夫人在一旁說笑。
“早上就聽見喜鵲等枝喳喳叫,果然是有喜事,哪里想到王妃能來?!睆V安侯夫人春風得意,雙眸炯炯有神地道。
吳王妃好似沒聽見廣安侯夫人的話一般,只端起茶盞呷一口,雙眸在庭院中的花草中逡巡。
“侯夫人安好?!闭f話的女子亭亭玉立,含羞帶怯,好似一朵嬌美的月季,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麗姐兒定睛一看,正是多年前見過的鄭敏兒。
鄭敏兒身著豆綠色右衽斜領(lǐng)綢緞春衫,月白云錦長裙,整套衣裙都在顯眼的地方繡滿了海棠,襯的鄭敏兒如春花一般。幾年的功夫,原來嬌小的女兒家,如今也成了曼妙的少女,令人眼前一亮。鄭敏兒眉眼與吳王妃很像,整體看上去很柔順,卻沒有吳王妃的冷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書卷氣。她只簡單梳了個螺髻,上面插著兩支珍珠玳瑁發(fā)梳,顯得嫻雅可人。
“許久未見你了,如今都成了大姑娘了,愈發(fā)水靈了!”廣安侯夫人顯然是知道鄭敏兒的。
鄭敏兒羞赧地道:“夫人取笑。”
不知旁人對鄭敏兒是什么感覺,麗姐兒只覺得惡心。小小年紀就心眼一大把的鄭敏兒,如今大了,看來比從前更漲了不少功力。電光火石間,麗姐兒突然想到侯府前,姚雅娘那句抱怨的話,心里有了一絲明了。
“這位可是原戶部右侍郎鄭大人的千金?”有人悄聲問道。
“什么鄭大人,不過是個犯官罷了?!庇腥死湫σ宦暤?。
“聽聞在西北不知哪個窮鄉(xiāng)僻壤做九品縣令,已然是回不來京都了?!庇兄槿说馈?/p>
“不過是個仗著有姨母王妃的小姑娘罷了,不足為慮?!庇钟腥诵χ馈?/p>
今日來花會之人都有與廣安侯府聯(lián)姻的意思,廣安侯夫人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為兒子選一個犯官之女為妻。再說吳王妃性情孤傲,瞧著樣子,也不像是會給外甥女撐腰的樣子。
麗姐兒瞧著鄭敏兒柔順乖巧的的樣子,暗暗搖了搖頭,覺得鄭敏兒也怪可憐的。
“既來了我這里,便別拘束,園子里有不少花草,你去玩吧。”廣安侯夫人笑著道。
鄭敏兒笑了笑,又瞧了吳王妃一眼。吳王妃依舊自顧自地品茶賞景,一絲表情都沒有。鄭敏兒與吳王妃相處日子多年,自然明白吳王妃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在意的性子。于是,她笑著對廣安侯夫人道:“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隨后,便亭亭裊裊地帶著丫鬟婆子去了。
“這孩子,多乖巧,若有了她陪伴,定是時刻歡喜的。可憐我沒女兒的福,還是王妃有福氣?!睆V安侯夫人對著鄭敏兒的背影笑著道。
“既如此,就讓敏兒給您老做兒媳吧?!眳峭蹂洳欢〉匾痪湓捵寛雒嬉混o。
“我哪有那福氣,再說王妃身邊的寶,我哪里敢搶?。 睆V安侯夫人反應極快,絲毫沒被吳王妃給嚇住。她從容不迫,眉毛都沒動一下,極歡快地道。
吳王妃再沒說話,只嘲諷地笑笑,繼續(xù)品嘗賞景。
“侯府花園想必非同凡響,總拘著花一般的姑娘小姐們做什么,讓她們?nèi)ス涔浒??!毙煅嗬显缇涂闯隽肆质虾望惤銉旱牟蛔栽冢窒刖徍蜌夥?,連忙道。
“還是你想的周到!快,領(lǐng)著眾小姐們?nèi)@子里賞花!”廣安侯夫人興高采烈地道。
于是麗姐兒離開了貴婦們的“戰(zhàn)場”,朝自己的“戰(zhàn)場”走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