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蝶狂舞,環繞著洛蓓莉婭,如同朝拜神明的圣靈。
她的舞步牽引著整個黃金池,神圣的金液不再是溫順的池水,而是化作奔涌的神性潮汐,在她腳下翻騰、塑形、升華!
露娜瑞絲怔在原地,眼中映照的不再是藍發少女,而是一個被純粹、古老神性光輝包裹的輪廓——那是屬于原初的、失落已久的輝光,此刻正沖破塵封,宣告歸來。
“吾主啊,這就是您所看到的未來嗎?”
銀發的精靈失神感慨,讓她感到無比震驚的是,她竟在這一瞬,心中不受控制的產生了想要向俯首跪拜的沖動!她可是半神,是發誓終其一生侍奉燈火女神的半神,時代的變遷沒有摧毀她的信仰,歲月的流逝沒能磨損她的意志,她一路堅持到了現在,本能卻在剛剛“屈服”。
為什么?難道是她的信仰還不夠純粹?還是因為她并不虔誠?
不,時間證明了她的虔誠,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她對女神無可懷疑的純粹信仰,不是她的內心產生了動搖,而是因為…因為她太像了,像極了自已記憶中的那位如晨曦般溫柔,神圣且又充滿了希望的神影。
燈火的女神從不像其他諸神一樣,在危難關頭降下神跡,展現自身的仁慈,因為相比高高在上的諸神,她的身形并不偉岸,她更如人一般,行走于大地,手提著那盞永恒不熄的輪回燈火,將她的溫柔播撒向每一個孤獨,迷茫的靈魂。
露娜瑞絲曾以為自已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即使是面對觸手可得的新生時,她也未曾有過半分動搖,直至現在,她有了片刻的恍惚,不因其他,只因那神光中身影竟如此相像,以至于用手去觸碰那抹光芒時,指尖所感受到的溫度都相差無幾。
或許,正如第一位站出來的那位名為“嘉蘭諾德”的精靈所言,水之神并不“仁慈”,因為祂也是如女神大人一樣溫柔至善的神明啊
(s:嘉蘭諾德是金精靈皇室的姓氏。)
只可惜那時的自已甚至沒有勇氣去面見水之神,信仰隕落的她固執的認為接受新神的賜福是對自已信仰的玷污,是對已經隕落的女神的褻瀆,從某種角度而言,那時的她算得上是放棄了自已的族群,滿目灰暗的她感受不到除燈火女神外,一絲一毫來自這個世界的善意,所有人都想從即將支離破碎的精靈族身上撕下一塊肥肉,畢竟,這樣的場景涅法雷姆的生靈已然不是第一次見證。
所謂的新神的庇護不過是換一種更好聽的說辭,實際仍然是利用精靈族,千方百計的榨干精靈族的最后一滴價值,最后再無情拋棄。
即使這位新神是涅法雷姆廣有仁慈之名的水之神,即使過去的女神與這位水神私交頗為親密,信仰破碎的她卻怎么也不愿相信了,在她當時的認知中,精靈族與其被其他不懷好意的神明永世奴役,不如陪著隕落的女神一同掩埋過去的塵埃中,帶著對女神最后的信仰,也能讓全族保住最后的基本尊嚴,從歷史的舞臺上退場。
但事實證明,歷史的進程往往不會因個人的意志而改變,自已認為的“最好”的結局沒有到來,名叫嘉蘭諾德的一位族人獨自冒著萬劫不復的風險,去觸碰了新神給予的新生的種子,而后,她親手種下了那枚種子,種子破土而出,瞬間就成長成了參天的神樹,神樹搖曳,一滴滴甘露從繁茂的綠葉上滑落,凡沐浴神樹之甘露者,皆蛻變新生。
精靈族不再是過去的精靈族,因為他們擁有了新神,他們擁戴第一位站出來精靈為新皇,于是,嘉蘭諾德成了新精靈族的第一位皇,她證明了由水之神許諾的未來是真實的,而由她親手種下的那棵神樹也就成了如今受萬千精靈跪拜祈禱的圣樹。
精靈族沒有從歷史上消失,而是邁向了新的未來,沒有接受賜福的舊精靈則隨同著她消失在大眾的視野中,有些為了女神的信仰主動殉葬,有些則憑借身體里遺留的僅存的輪回之力,茍延殘喘至今。
注視著金池中起舞的圣女,露娜瑞絲依稀的感覺到自已回到了圣樹播撒賜福與甘露的那一日,那一日,也是如現在如此,甘露從天而降,金蝶縱情狂舞,神圣的旭光刺破了籠罩在族群上方已久的陰霾,所有族人都在歡慶著新生,如果能回到那一日,自已還會固守原來的決定嗎?
大抵,還是會的吧,但至少有一點會不一樣了,自已不會再封閉自已,不會再拒絕那一次面見,不是為了她丟失的王座,而是為了當面向那位跟女神一樣溫柔的水之神表達自已敬意與感謝,至于會不會接過那枚種子應該也是不會的,就如她執意留在“過去”一樣,未來的不屬于她,而是屬于像嘉蘭諾德這樣的年輕人,她是只屬于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沒有能承載她的船了。
所以
“溫柔的神明啊,愿此間幸運善意如燈火,常伴汝身,指引蘇醒,不再沉淪于遺忘的泥潭。
堅守自我信仰的舊王第一次朝著非主神性的存在,致以最誠摯的祈愿。
無聲的祭祀之舞中,洛蓓莉婭好似擯棄了外界的一切動靜,所有的動作,舞姿全都交給身體本能,血液在體內流淌沸騰,精神意識更是要超脫肉體,許許多多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和聲音似潮水般灌了進來——
“吾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