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她血祭完成的剎那——
源海最幽邃的深淵。
一具被亙古寒冰封存的巨大棺槨,其內部原本死寂的黑暗,猛地被一股無法言喻的、浩瀚如星海的神性光輝刺破,冰棺劇烈震動。
而這異象的力量也同樣影響到了趴在棺蓋上仿佛亙古沉睡的金鱗鮫人少女,她緊閉的眼瞼下,睫毛在劇烈顫動,覆蓋著華美金鱗的修長身軀在神光沖刷下微微起伏,一股足以令諸海臣服的恐怖意志,正從那看似嬌小的軀體深處緩緩復蘇。
洛蓓莉婭清冽而莊嚴的禱文在寂靜的平原上回蕩,每一個音節都仿佛蘊含著魔力,與神壇上愈發璀璨的符文交相輝映,那翠綠的光芒如同靈蛇般纏繞上圣樹粗壯的樹干,起初是溫柔的撫觸,漸漸變得明亮而充滿力量,圣樹巨大的樹冠在無形的力量牽引下,無風自動,葉片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在回應著圣女的呼喚。
溫蒂尼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盯著圣樹與神壇的連接處。她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生命能量正在急劇攀升,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的霧氣,帶著草木的清新和水露的甘甜。神壇的光芒順著圣樹的脈絡向上蔓延,點亮了每一根枝椏,整棵生命之樹仿佛變成了一尊巨大的,燃燒著翠綠火焰的燈塔,驅散了清晨最后的薄霧,將金色的陽光都染上了一層生機勃勃的綠意。
“成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壓抑的歡呼,隨即被更多充滿希望和激動的低語淹沒,女仆在溫蒂尼身后輕輕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看,公主殿下的擔憂果然是多余的。
溫蒂尼緊繃的心弦也微微放松了一絲,眼前這磅礴的生命力涌動,確實與那日洛蓓莉婭引發共鳴時的景象如出一轍,甚至更加宏大,圣樹似乎正在積蓄力量,準備進行那跨越空間的偉大遷徙。
她下意識地再次環顧四周,尋找母親的身影——儀式已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女皇陛下為何仍未現身?
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流,再次悄然涌動。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原本純粹,澎湃,象征著無限生機的翠綠光芒,在蔓延至圣樹主干中心區域時,驟然一滯,緊接著,光芒的核心處,一絲極其微弱、卻刺眼到令人心悸的“暗紅”猛地一閃,如同純凈翡翠中裂開了一道污濁的血痕!
“呃”
神壇頂端的洛蓓莉婭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身體猛地一晃,險些跌倒,她手中圣杯里晶瑩的晨露劇烈地沸騰起來,冒出絲絲縷縷詭異的灰黑色蒸汽,縈繞在她周身的純凈水汽瞬間變得紊亂,仿佛被無形的污穢侵蝕,竟隱隱透出灰敗之色。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腐朽與絕望意味的恐怖能量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從圣樹內部爆發開來那并非女神的神力,而是某種深沉、粘稠、充滿惡意的褻瀆之力!
它粗暴地撕裂了洛蓓莉婭引導的翠綠光流,將神圣的符文光芒瞬間染污、吞噬!
神壇上精心銘刻的符文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光芒明滅不定,甚至有幾處邊緣出現了細微的、蛛網般的裂痕,而圣樹本身,在那暗紅光芒閃過之后,巨大的樹身竟開始微微顫抖,樹葉的沙沙聲變成了痛苦的呻吟,一股帶著硫磺和枯萎氣息的腥風,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平原,瞬間壓過了草木的清香。
“不,伊芙琳!!”
溫蒂尼失聲尖叫,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緊,那并非恐懼,而是她之前感知到的、來自圣樹深處的“悲鳴”被放大了千萬倍,如同實質的尖針狠狠刺入她的靈魂,她終于明白了自已煩躁焦慮的源頭!
“敵襲!保護圣女!保護圣樹!!”
精靈禁軍隊長凄厲的怒吼劃破了死寂。訓練有素的禁軍戰士瞬間結陣,閃爍著魔法光輝的盾牌層層疊起,將神壇方向護在身后,精靈游俠們則如同矯健的獵豹躍上高處,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圣樹周圍的陰影和遠方的地平線,長弓已然滿弦,箭鏃鎖定任何可疑的波動,然而,敵人并未顯露身形,那恐怖的能量源頭,似乎就潛藏在圣樹之內。
圣樹是神明降下的奇跡,圣樹之內自然不存在所謂的敵人,邏輯,敵人不在圣樹里面,自然就在圣樹外面嘍
剛剛好似如遭重創的洛蓓莉婭卻在徹底感受到圣樹上所纏繞的污穢氣息后,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漬,蔚藍色的眼眸之中卻是透露出了一絲笑。
“瑟緹西亞陛下,你鎖定到了嗎?”
她像是朝著空氣詢問,但有一片綠葉這是在她的肩頭漂浮顯現,其中傳出精靈女皇聲音。
“我已經鎖定了那個施法的源頭,以及那個為非作歹者。”
“敵人就交給我吧,圣樹的問題”
“放心,保證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