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的恍惚,就好似意識與現實出現了短暫的偏差,等回過神來時,克格薩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瞳孔猛的收縮。
此時的空氣中,不再只剩下烈烈寒風的呼嘯,因為有一種聲音已經打破了風的喧囂,覆蓋其上,傳遞到了每一個角落。
是歌聲
那是令人感到心神安寧的神圣樂曲。
仿佛溫柔的母親撫慰著受傷的孩子,所有的痛苦與絕望在這一刻有了依靠,憤怒被那如水般溫婉的歌喉澆滅,化作涌上心頭的委屈,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撲入親人的懷中,嗚咽啜泣。
克格薩身體僵硬的轉過頭,脖子處的扭動好似生銹的輪軸,他望向身后,口中喃喃。
“圣歌是圣歌者。”
作為一位身居高位的大魔族,克格薩對于教庭方面的手段也尤為的熟悉,除開牧師和神官慣用的神術,教廷內部在對付深淵的侵蝕和詛咒時,則會觸動另一個特殊神職人員群體——圣歌者。
就如同每一個規模相當的教堂都開設有唱詩班,以收集那些信仰虔誠,音色純澈的童男童女作為其成員,而圣歌者更是由大主教或主教從地方詩唱班中層層篩選出的佼佼者。
普通的唱詩班成員僅僅只能吟誦一些較為簡單的歌頌詞或祝福曲,圣歌者則有資格吟唱圣歌,每一首圣歌都是由傳說中的神明親手譜寫,吟唱圣歌,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用神明的語言來調動一小部分本該屬于神明的力量。
圣歌者的信仰越虔誠,對于圣歌的理解程度越高,所能發揮的作用也就越大。
在克格薩的印象中,他所得知的最強圣歌者是教廷的一名名為娜塔亞的圣徒,那名傳奇圣歌者只身前往了一座早已被深淵與瘟疫侵占的小型城池,憑借一首圣曲,就驅散了城池范圍內的所有邪惡與不潔之物。
種種案例,也讓魔族們不得不承認教廷的圣歌之中確實蘊含著難以忽視的強大力量,可這種力量大多作用于進化或增益自身和群體。
說的好聽點,能夠輔助隊友更加輕松的獲得勝利,說的難聽點,跟牧師和部分神父坐一桌。
圣歌再怎么神奇,也終究只是用于輔助,而并非強控!像現在這種能夠強制控制他一位大魔族的行為動作的圣歌,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或許教廷之中真的存在能夠影響軀體或靈魂的圣歌,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克格薩現在最想明白的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爆發了如此大規模的戰斗,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圣職人員跑這來找罪受?
如果讓他發現是那種只會增益,毫無戰斗力的普通圣歌者,發誓一定要把對方的四肢卸掉,頭顱割下,拿回去當自已的酒壺或戰利品。
可當他看清后方的來者,這些想法都頃刻間被遺忘。
水,他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水,天上降下的水,地上融化的水,空氣中蘊含的水,以及那些人們通??床灰娒恢乃?,所有的水都具現化成了那從天際線外逐漸靠近的模糊身影身旁等待命令的士兵。
在她的身旁,螺旋向上的通天水柱更像是支撐蒼穹平衡的天柱,能連接天與地的偉力,更是擁有著如降臨世間的神祇威嚴。
伴隨著一陣空靈縹緲的少女吟唱聲,天光若利劍刺破烏云,碩大的光柱投注在天際線上,籠罩著那沐浴在神水簇擁之下的圣潔身影。
遮蓋頭頂的烏云也轟然破碎,炸開的烏云化作溫柔綿密的春日之雨,嘩啦啦的潑灑向這寂滅荒原的每一角落。
風再一次吹了起來,但這一次不是冰封萬物的寒風,而是滌蕩著生命的春風。
溫柔似暖陽般的春風拂過荒原上厚厚的積雪,蒼雪消融,刺骨的冰寒隨之消逝,伴著春風化作最純粹的生命之源,為這片枯萎絕望的土地注入新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