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也就釋懷了,沒有血緣關系也就意味著我在顧家村受到的傷害又降低了一些,只是我媽的事情和我的身世更糊涂了。
“你還知道什么?”我問。
“我真不知道了,我就知道這么多。”接生婆使勁地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道:“當時我給你媽接生的時候她的身上有很多的傷,青一塊紫一塊的也很可憐。我估計都是你奶帶人打的,看著也確實可憐,但又不是我們家的事,這也不好管。再說了,那年代也沒有幾個媳婦不被打的。”
最后這一句她說得輕描淡寫的,仿佛那個年代的媳婦被打是理所應當的,可我卻覺得很憤怒。
不管怎么樣,哪怕我媽懷的不是顧家盛的孩子也不該被打成那樣,最后難產也是這個原因吧?
“見女啊,你別怨我,我真沒有故意傷害你。我也是聽陰垢娘娘的話,她可是神仙啊。”
事到如今,她依舊對于陰垢娘娘充滿了敬畏,想來這些年的思想也被滲入不淺。
等她知道自己一直信仰和敬畏的陰垢娘娘廟已經被我們給燒沒了不知道會怎么樣,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王婆子現在在哪里?”我問。
“她當年給你接生完后全家都從村子里搬走了,連夜搬走的,去了哪里都沒有人知道。不過早幾年聽到村子里有人說見到她了,就在這座城市,她日子過得不錯的,大城市里買了房。聽村子里的人說她買的是海景房呢,可豪華了。”
“王婆子原名叫什么?今年多大了?長什么樣子?家里都有什么人?”我追問。
她是最后一個給我接生的人,又在我出生后連夜搬走,這肯定有點兒貓膩,找到這個人說不定就有答案了。
“王婆子原名叫王桂花,今年多大了不太清楚,和我應該差不多,也是六十歲左右,可能比我大個一兩歲?她有三個兒子的,沒有女兒。”
她說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我,聲音討好地道:“見女啊,你看我表現得怎么樣?我已經按你說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你可以放了我嗎?我已經十幾天沒有回家了,說實話想家得很……”
我冷冷地看著她,面無表情。
我很討厭顧家村的每一個人,因為在我的記憶里他們都不是好人,自然也包括對面的老女人。
但最后我還是讓方雨棠把接生婆給放了,因為放了的不僅僅是她,也是我自己。
從今以后,與他們這些人,能少見一面是一面。
“你聽著,我不叫見女,我姓林,叫林昭昭。”
我鄭重其事地糾正了她,以后我都不想聽到那么惡心的名字,它比招娣想弟和念弟這樣的名字惡心多了。
方雨棠在看守所門口等我,見我臉色不太好詢問了我一聲略表關心。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心情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我看了她一眼,好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她傾訴,但最后只剩一聲嘆息道:“命運跟我鬧著玩呢。”
我現在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了。
本來只是想找媽,現在可好,爹媽都沒了。
方雨棠聽得云里霧里的不明所以,但她并不是對什么都好奇,所以也沒有多問我。
又過了好幾天葉凌淵才回來,已經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