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承仰頭望著母親,葡萄似的眼睛眨呀眨,尋求夸獎的期待從眼角溢出來了。
高摯從后視鏡望見妻子挑眉,笑著慫恿觀承:你姆媽畫的祥云最漂亮,周末學好鋼琴回家就跟著你姆媽學畫畫好了。
祥云也是云朵的一種嗎?也像棉花糖嗎?
“誰主張誰負責,所以問你爸去”
一路歡鬧,隨著轎車從后門駛進云虬洞,三人一齊穿過連廊。
蟾宮檐角銅鈴在雨簾中搖晃,道童撐著二十四骨油紙傘候在垂花門前。
觀承撲進小道童懷里時,濺起的水花打shi了道袍下擺。
道童單手抱起孩子:小廚房燉了川貝枇杷湯,留了一份給大小姐。
羅浮玉回到起居室換衣服,走出來后沒見到父子倆的身影,一問才知道都鉆到廚房去了。
甫一推門進入,觀承踮腳扒著料理臺邊緣。
水晶吊燈在他發頂晃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她蹙眉打量料理臺上東倒西歪的食材——融化的黃油在杏仁粉里游泳,草莓醬順著桌沿滴落,像兇案現場的血跡。
道童舉著電子秤欲哭無淚:小祖宗,低筋面粉不是往天上撒的
我在下雪呀,像不像?
觀承揮舞著面篩,細白粉末簌簌落在高摯剛脫下的阿瑪尼西裝上。
道童舉著搟面杖欲哭無淚:小姐
羅浮玉斜倚著廚房門框,珍珠耳墜隨著輕笑顫動,笑夠了終于走上前拖著孩童輕輕在他屁股上打了三下:再搗亂一會兒就讓你把地上的面粉舔干凈。
孩子雖然還小,但察言觀色的本領一點不比大人差,同樣的話放在他老父親身上毫無殺傷力,可一旦是他姆媽嘴里說出來的,十有八九真的會實施。
承承,快來。高摯看了一眼鵪鶉似的兒子,抄起圍裙兜頭罩住他,爸爸教你打蛋白霜。
觀承像只被裹進粉紅云朵的小企鵝,舉著打蛋器對準不銹鋼盆嚴陣以待。
高摯半蹲著握住他肉乎乎的手背,高速旋轉的打蛋頭猛地甩出奶油星子。
當夕陽把流理臺染成蜂蜜色時,第六個蛋糕胚終于顫巍巍立住。
觀承用草莓醬畫了三個火柴人,舉著歪斜的蛋糕胚獻寶:姆媽快看!
用銀叉戳開夾層,流出殷紅草莓醬,觀承突然摟住她脖頸撒嬌:幼兒園小朋友過生日的時候,他們的姆媽都會來送餅干和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