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失去了戰時的記憶,戰后才恢復了理智呢?”
副官隔著光腦,注視藍屏上顯示著的元帥上半身,定格在祀寂生透銀色的耳腮上。
這是人類完全不會有的東西。
“您確定您當時失去了理智嗎?”副官的眼底出現了一絲恐懼。
當已知變成未知,當可控變成不可控。
這種情緒出現得簡直理所當然。
他可以理解。
祀寂生銀眸出現了嘲意,敲出最后一行字,“三天,我會發布一個音頻聲明。”
文字說明可信度底,視頻聲明他的鮫人身份不能暴露。
通訊被掛斷。
大海在這短短一秒,恢復了它生來就該有的安靜。
黑色幕布般的夜空壓抑地向整面大海沉去,稀少到可憐的星光跟尖銳得能把人割傷的上弦月,它們的光芒黯淡得可憐。
祀寂生的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漆黑,他看向更黑,更什么都看不清的遠處,緩緩闔了闔眸,咸腥的海風將他上半身的血水吹干,留下無數骯臟不堪的血跡。
他好像忘了什么。
祀寂生突然想起來,他忘了拿給燈希帶的那只鯊魚。
祀寂生握緊光腦,沉入海底,海底的尸體太多,全都堆在一片,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初選好的那只稍微能入眼的大白鯊。
他很早就發現了,在燈希穿過海流,穿過一片張著血盆大口的大白鯊,蒼白著臉游到他的面前。
祀寂生就發現,這尾藍鮫似乎很膽小。
明明獨自一鮫在大海里生活了這么久,卻什么常識都不懂,過得可憐巴巴,又柔弱又怕疼還膽小。
祀寂生有時候會很懷疑,他是怎么活到現在的,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一點都不像鮫人一族。
跟他這種混在人類之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都是奇跡。
祀寂生終于翻到一只還不算嚇人的鯊魚尸體,被他的尾鰭攔腰截斷,鯊魚頭不知道沉去哪里,只剩下半截魚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