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被送往鎮上醫院的時候醒了過來,她嘴里一直念叨著:
“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原來母親聽說小啞巴是被張大象整死的之后,心里一直自責,她覺得是自己的蠱藥救活了張大象,而張大象身體剛好就整死了小啞巴,所以她認為,小啞巴的死也和她有關系。
母親雖然迂腐,但卻是個良善之人,她一輩子沒做過什么壞事,連殺雞都不敢殺,以前她在電視里看到某地發生大地震時,還主動到生產隊以我的名義捐了二百塊錢,看到旁人朋友圈發的孩子生病籌集善款,她也五塊十塊地往外捐,被我說了多少次她都不聽,說是想為我積德。
小啞巴從小沒媽,徐啞巴又不怎么會做飯,母親心疼這孩子,逢年過節炒肉的時候都會讓我端半盤送給他家,眼下得知小啞巴死在她救的人手里,自責之下,急火攻心,導致病情急劇加重,咳血不止。
到了鎮上的醫院,經過檢查得知,母親的肺部病變多年,已經導致肺部大面積壞死,短時間內不適合清洗,只能住重癥室先吊著水觀察兩天。
我交了費用之后,身上的錢所剩無幾,我怕耽誤治療,連夜回家把三頭牛都牽到牲畜市場,早市一開,我流程辦事等幾天是有必要的,不過,看在你媽救我兒子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幫你打聲招呼,但是借錢嘛,親兄弟明算賬,五萬塊錢,兩成的利息。”
“月利息?”我知道張龍沒那么好心,所以多問了一嘴。
一群人哈哈大笑,張虎說道:“你在哪看過有人借錢是按照年月付利息的,咱們張家借錢,向來是按日計息!”
“日利息兩成,借五萬,一天就得多還一萬。”我說道。
“對,你借不借?”張龍翹著二郎腿笑面盈盈地問道。
眼下母親病入膏肓,必須得先洗肺,我剛要開口,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不借。”
眾人回頭望去,是一個衣著樸素,面色蒼白的清瘦女人。
“媽,你怎么出院了?”我哽咽問道。
母親毫無懼色,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張家大宅,走到我的身旁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兒子,咱不借。”
母親說完,看向張保。
“張保,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為別人不知道,為了徐涼,這些年什么事情我都忍了,但是你們張家這次,太過分了。”
母親說完,拉著我向外走去。
“就這樣就想走?”張俊生說道。
幾個打手想要攔住,張保面色難堪,嘆了口氣,擺手示意放行。
母親見我滿身是傷,頭上還有一個血窟窿一直在冒血,她眼眶通紅,回頭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張俊生。
“咱苗寨的人,不容被這么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