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的目光掠過吱呀作響的陳舊織機,落在祖母染霜的鬢角和母親疲憊的側臉上。
這窮困的牢籠,必須打破!
可他這具身體……八歲稚童,縱有屠龍技,短時何能縛蒼龍?
在古代翻身,科舉是唯一正途,且是最快路徑。
但……
臥房里父親那又開始磕磕絆絆的讀書聲傳來,蕭寧痛苦地閉上眼睛。
暮色四合。
大伯母王氏織完麻,進廚房做晚食。飯菜一如既往的難以下咽。
一家人默默吃完。
余老太太年紀大了,早早回房歇息。
兩個兒子房間的油燈卻頑強地亮著。
王氏和周氏各自回屋,奉婆婆嚴命,監督自家相公“頭懸梁”、“錐刺股”。
“曰: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這邊是蕭仲遠的聲音,困頓得像在夢游,腦袋一點點往下沉。
“嘶——!”
緊接著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懸在梁上的麻繩緊緊拽著他的發髻往上提!
“曰……哎呦我的娘咧!疼死俺啦!這‘曰’……‘曰’個沒完啊!我的頭發……我的頭皮要掉了啊!”蕭仲遠瞬間清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又不敢掙脫。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惟……”隔壁蕭伯度的屋子里,聲音則帶著明顯的崩潰和抓狂。“惟……惟……我白晝里明明已經熟記于心了!怎么……怎么一到夜里就忘得一干二凈!”
“到底惟甚么?!娘子!快!快扎我!給俺來下狠的!”蕭伯度拍著桌子嘶吼。
王氏哆嗦著手,拿起放在一旁閃著寒光的錐子,閉著眼狠狠朝他大腿外側扎去!
“嗷——!”
“嘶……我想起來了!是惟丙午朏!!”蕭伯度疼得臉都扭曲了,卻帶著一種自虐般的興奮。
“相……相公……扎……扎出血啦!”王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什么?血?!”蕭伯度低頭一看大腿上那個汩汩冒血的小洞,白眼一翻,“咕咚”一聲栽倒在床前!
隨即響起王氏、蕭云、蕭瑤兒驚恐的叫聲和雜亂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