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只當自己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懂。
他躬身,將手指搭上那纖細的腕脈。
蕭啟之就站在他身后,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沒有催促,可那份凝滯的焦灼,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分量。
太醫額角滲出細汗,直到他收回手,那股幾乎要將他凍結的視線才挪開。
蕭啟之立刻上前一步。
“太醫,如何?”
太醫搖了搖頭,斟酌著詞句,“這位姑娘身體虧損的厲害,是底子上的虛空,若不好好將養,恐有損壽命。”
“先開一副方子,退熱為上。”
“陌書。”
蕭啟啟的聲音沒有起伏。
陌書立刻上前,心領神會地接過方子,引著太醫退了出去。
藥汁送來得很快,黑褐色的液體盛在白瓷碗中,散發著濃重的苦味。
蕭啟之接過藥碗,揮退了下人。
他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將人扶起,讓她柔軟的身體靠在自己懷中。
一勺藥遞到姜昭寧唇邊。
睡夢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那股苦澀,眉頭緊緊蹙起,牙關緊閉,任憑藥汁如何都喂不進去。
大部分都順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浸濕了領口的衣襟。
蕭啟之的耐心仿佛在一點點耗盡,但他的動作卻愈發輕柔。
他俯身,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廓,氣息溫熱。
“昭昭,喝藥。”
那兩個字,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
姜昭寧緊鎖的眉頭奇跡般地松開了些許。
記憶深處,似乎也有這么一個人,曾這樣溫柔地喚過她的名字。
她緊閉的唇瓣,微微開啟了一道縫隙。
就是現在。
蕭啟之立刻將勺子送入她口中,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微抬她的下頜,將整勺藥都灌了下去。
一勺,又一勺。
見她終于乖乖喝完了整碗藥,蕭啟之緊繃的下頜線才緩緩松弛下來。
“昭昭,還是這個時候最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