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死嗎……”
她喘不過氣,因為恐慌到極致的絕望,眼淚早已經流了滿臉。
許霽青右手受過傷,無名指和小指彎折的角度怪異,蘇夏從來都不敢細看,可這天她太怕了,竟慌不擇路地去抓男人的手。
她漂亮的杏眼通紅,抽泣著,竭力地往他懷里鉆。
手也攥得很緊,一掌心的汗,細膩濕軟。
許霽青垂眸,靜靜看了會,喉間暗暗滾動了兩下,聲音很穩,“不會。”
他們到底在直升機里被困了多久?
這種極端條件下的黃金救援時間太短了。
雪山里的白天格外亮,夜晚格外黑,蘇夏不敢去算,每分每秒都像是倒計時。
她只記得定位信號發出后,等待無線電回應的漫長時間里,她要拉手,許霽青就任她這樣拉著。
她怕風聲和雪崩的聲響,許霽青完好的左手就用一個難受至極的姿勢伸過來,給她捂著耳朵。
海拔三千米的雪山上太冷了。
蘇夏的體溫流失很快,一陣一陣地發抖。
他們的直升機是白色,她為了好看選的,在茫茫雪原之間,搜救難度無異于大海撈針。
昏昏沉沉挨到天黑,又等到天亮。
蘇夏記不清救援機是什么顏色,也忘了來人呼喊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只記得她被從后座撬出,抬上擔架時,本來的衣物外裹著一層熟悉的男款防寒服。
衣服是穿上去的,拉鏈拉到最頂,蓋過了她半張臉。
從搖搖欲墜的直升機殘骸,到高處懸停的救援機,繩子拉著她的擔架往上走,晃晃悠悠。
刺骨的寒風之中,蘇夏側過頭往下看,撞機旁的雪地上是大片凝固的暗紅。
斷斷續續的。
碩大的,足以在更遠的高空一眼發覺的s。
最后一筆拖了很遠——
除了一雙手,許霽青全身的骨頭幾乎都斷了。
單薄的貼身衣物之下,整個人幾乎被鮮血浸透,大腿的人造傷深可見骨,蜷縮著爬回了支撐巖架的機翼下。
許霽青這輩子就叫了她一次“夏夏”。
在那個她因為長久的驚恐而陷入昏沉,生機一分一秒消逝的雪山懸崖上,是那道冷淡的聲音,為了不讓她睡著,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
他像一把破碎卻牢不可破的冰鎬,
就那樣撐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