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調至最暗,細白后頸和手腕交扣,如墜入陷阱的獵物,掙不開逃不掉,牢牢壓在男人修長五指之下。
蘇夏從未看過許霽青動情時候的樣子,但感受得到他的眼神。
冰冷而黏濕,像是沉水中糾纏不散的藻絲,順著她的后腰往上爬。
他恨她。
所以,和她結婚多半是在報復:
曾經視他如螻蟻的大小姐,如今卻為了他的錢權和手腕柔順屈從,無論怎樣求饒都沒用,吃痛也只能忍著,不敢掉一滴眼淚。
蘇夏沒心沒肺慣了,看過的熱鬧轉眼就忘。
如今日子過得不舒服了,才漸漸發覺自己當年有多殘忍,遲來的良心和畏懼互相滋養,她又心虛又怕,越來越不敢直視那雙淺淡的眼睛。
煎熬了兩年,盤算著他再怎么折騰她也夠了,她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提離婚。
誰能料到,事故就發生在她開口的下一刻。
“……飛越雪山最高峰時,我們遇上了下沉氣流?!?/p>
警報聲。
刺耳的警報聲。
主旋翼失衡,直升機體劇烈搖晃,失重感一陣接著一陣。
耳機里飛行員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冷靜很快耗盡,變成了斷續的嗚咽。
然后,是拉升桿失靈。
喀拉喀拉。
儀表盤上的指針狂亂地震顫,窗外冰川呼嘯而過,在幾秒令人絕望的寂靜之后,他們的直升機猛沖向了懸崖。
撞擊點在直升機右前方,前擋風窗被鋒利的山脊穿透,駕駛員當場身亡。
蘇夏能活下來,是因為昂貴的安全系統保住了油箱。
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
飛機旋翼卡進了巖架,幾下恐怖的搖晃之后,窄長的平臺堪堪將機身托住,破碎的巖體帶著冰雪,簌簌往下掉。
“我丈夫坐在右邊,他傷得很重,渾身是血……”
蘇夏沉浸在回憶里,身體微微顫抖。
“信號天線……好像斷了,我在機艙里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來無線電的回應。”
(請)
丈夫的遺產
“直到第二天天亮,我聽見好像有人在跟我說話?!?/p>
催眠師稍一停頓,“是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