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樓就數你們能咋呼!”
女人清脆的皮鞋聲止住,教案和課本在講臺上重重一放,“不準備學了現在就跟我打個報告,原地解散回家,別影響隔壁二班。”
“昨天的作業完成情況很差,課前五分鐘自己再過一遍,學案上打星號的,下了課都來我辦公室。”
班主任丁老師四十出頭,一身干練的黑色長裙,發髻高高束起,不茍言笑,人稱滅絕師太。出于班里吊車尾的自覺,蘇夏一直對丁老師敬畏大于親近。
即便如此,蘇夏還記得。
那年剛分班,她被質疑學藝術的女生學什么理時,丁老師那句“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知識無關性別,只在于努力”。
只可惜當初她心氣太浮躁,那點觸動一眨眼就沒了,上了課該怎么犯困還是怎么犯困,畢業時也沒敢和丁老師抱一下。
女人氣場壓人。
幾十只嘰喳的鳥雀登時坐直,氣都不敢大聲喘一下。
丁老師環視一周,這才滿意,向門外招手示意。
“新同學,來跟大家打個招呼。”
心跳莫名在加快。
蘇夏喉間咽了咽,抬頭往門口的方向看去。
教室里極靜,只有窗外的蟬鳴起起伏伏。
男生緩步走上講臺。
他又高又瘦,身上是一套嶄新的江城一中校服,球鞋和雙肩包卻很舊。
三十幾度的天,長袖外套蓋到腕間,和全校男生無異的白運動服黑褲子,硬是被他的寬肩長腿穿出了幾分清冷白月光的味道。
夏末的午后,窗外透進來的光影都像是一種濃綠色,男生的側臉輪廓分明,冷硬的唇線微微繃著,線條利落而清晰。
蘇夏整個人都看傻了,眼睛許久忘了眨。
這是……
許霽青。
十七歲的許霽青。
課代表剛才那一下撞得不輕,她腳趾的脹痛還沒消散,風吹過來,額角的汗簌簌發涼。
側臉和手臂上壓出來的頭發印,酸麻,有點癢。
所有的感官,都在提醒著她同一個事實:
她回到了高二那年。
許霽青剛轉來江城一中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