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羽默然,望向堡內升起的、象征著生機與秩序的炊煙。
堡內空地,臨時劃出的校場上,積雪被踩成了泥濘。數百名新募的兵卒和輔兵雜亂地站著,寒風刮得他們瑟瑟發抖,眼神里充滿了對新環境的陌生與不安。
他們中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有流離失所的流民,甚至有幾個眼神桀驁、帶著江湖氣的漢子。
蕭辰一身半舊玄甲,未戴頭盔,立于臨時搭起的高臺上。王鐵柱、張燕等幾名新晉的總旗官,如同幾柄出鞘的刀,肅立在他身后左右,眼神銳利地掃視著臺下。
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臉上,蕭辰的聲音卻比寒風更冷,清晰地穿透風雪,砸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站在這里的,不管以前是拿鋤頭還是討飯的,從今天起,你們只有一個身份——鷹嘴崖的兵!”
“我蕭辰的規矩,很簡單:令行禁止!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臨陣退縮者,斬!禍害百姓者,斬!私吞軍餉者,斬!”
三個“斬”字,如同三柄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頭。場中瞬間鴉雀無聲,連寒風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訓練,就是你們的第一仗!”蕭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王鐵柱!張燕!”
“標下在!”兩人踏前一步,聲如炸雷。
“各領本部!按我定的法子,操練起來!隊列、持械、進退、號令!一個月!我要看到模樣!達不到要求的,”蕭辰目光如冰刀刮過,“滾!”
“得令!”王鐵柱和張燕轟然應諾,眼中爆射出兇狠的光芒,如同盯上獵物的猛虎。兩人各自擎起一面令旗,大步走下高臺。
“列隊——!”王鐵柱的咆哮如同平地驚雷。
“持盾——!”張燕的聲音尖利如刀。
令旗揮動。老兵們如同牧羊犬般沖入人群,連推帶搡,將混亂的人群強行分割、排列。
笨拙的農夫們手忙腳亂地拿起分發下來的木盾和木刀,在老兵粗暴的呵斥和示范下,艱難地模仿著最基本的動作。
摔倒、碰撞、木盾脫手、隊列歪斜……場面一度混亂不堪。呵斥聲、摔倒的痛呼聲、兵器碰撞聲混成一片。
蕭辰站在高臺上,紋絲不動,如同風雪中的一座鐵碑。他冷漠地注視著下方的一切混亂與笨拙,沒有任何不耐,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他知道,這些混亂和笨拙,是蛻變成戰士必須經歷的陣痛。戰場不會給他們適應的時間,敵人不會給他們犯錯的機會。他所能給予的,唯有最嚴苛的規矩,和最直接的生存壓力。
一名流民出身的漢子似乎受不了老兵粗暴的推搡,梗著脖子頂撞了一句。
王鐵柱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揪住其衣領,如同拎小雞般將他摔出隊列,重重摜在冰冷的泥雪地里。
“規矩!老子的話就是規矩!”王鐵柱的吼聲壓過風雪,“想吃飽飯,想活命,就他媽給老子把腰桿挺直了!把盾給老子攥緊了!下一個再犯渾,軍棍伺候!”